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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得鹏还是不懂,直到跟着江大帅经历当场大战,他才对今日江大帅语重心长的话有了深刻的感受。
华得鹏怀里也揣着五块大洋,不过他不跟那些兵花天酒地。他想着如果捎给祖母,五块银洋,可以买多少担谷子啊。
想到湘潭老家的祖母,华得鹏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娘死得早,祖母把他们几个兄弟拉扯大很不容易。
他湘潭老家有茅房数间,荒土山地十几亩。山地种棕、茶、杉和毛竹,荒土种红薯、棉花。伯祖父、祖母、父母亲并兄弟四人,八口之家,勤劳节俭,勉强维持最低生活。
他六岁读私塾,八岁时母死、父病,家贫如洗,即废学。
他伯祖父八十开外,祖母年过七十,三个弟弟无人照管,四弟半岁,母死后不到一月即饿死。家中无以为生,先卖山林树木,后典押荒土,最后留下不到三分地。家中一切用具,床板门户,一概卖光。几间茅草房亦做抵押,留下两间栖身,晴天可遮太阳,下雨时室内外一样。铁锅漏水,用棉絮扎紧,才能烧水。衣着破烂不堪,严冬时节人着棉衣鞋袜,兄弟还是赤足草鞋,身披蓑衣,和原始人同。
华得鹏满十岁时,家里一切生计全断。正月初一,邻近富豪家喜炮连天,他家无粒米下锅,带着二弟,第一次去当叫化子。
骨子里有傲气的华得鹏那里是做花子的料?
兄弟俩至黄昏才回家,还没有讨到两升米,华得鹏早已饿的顶住不,进门就倒在地下。
华得鹏二弟说:“哥哥今天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祖母煮了一点青菜汤给他喝了。
正月初一日算过去了,初二日又怎样办呢!
祖母说:“我们四个人都出去讨米。”
华得鹏拦在门限上说:“我不愿去,讨米受人欺侮。”
祖母说:“不去怎样办!昨天我要去,你又不同意,今天你又不去,一家人就活活饿死吗?!”
寒风凛冽,雪花横飘,她,年过七十的老太婆,白发苍苍,一双小脚,带着两个孙孙,他三弟还不到四岁,拄着棍子,一步一扭地走出去。
华得鹏看了,真如利刀刺心那样难过。
他们走远了,华得鹏拿着柴刀上山去砍柴,卖了十文钱,兑了一小包盐。砍柴时发现柘树蔸上一大堆寒菌,拣回来煮了一锅,和父亲、伯祖父先吃了一些。祖母他们黄昏才回来,讨了一袋饭,还有三升米。祖母把饭倒在菌汤内,叫伯祖、父亲和华得鹏吃。骨子里高傲的华得鹏不肯吃,祖母哭了,说:“讨回来的饭,你又不吃,有吃大家活,没有吃的就死在一起吧!”
每一回忆至此,华得鹏就流泪,就伤心。
在华得鹏的生活中,这样的伤心遭遇,何止几百次!以后,华得鹏就砍柴,捉鱼,挑煤卖,不再讨米了。
严冬寒风刺骨,无衣着和鞋袜,脚穿草鞋,身着破旧和蓑衣,日难半饱,饥寒交迫,就是华得鹏遇到江大帅之前的悲惨生活。
……
走在繁华的津市小城街道上,江大帅也是心思重重。
部队到了津市,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
如今徐树铮和江大帅一样忧心忡忡,此时正忙着第二次天津督军团会议的召开。他知道曹锟和张怀芝各怀异心,已不可靠,于是把“宝”押在奉军身上,之前他已经在汉口设立了奉军前敌指挥部,以关内奉军副总司令名义,调奉军第27、28、29三个师长到长沙战场。也是因为这一下,不仅引起曹、张反感,也惹恼了张作霖。张作霖出兵是为了染指中原,可不是给皖系打天下。他尤其不能容忍徐树铮对奉军发号施令,任意调动他的军队,一气之下,把三个师长全部调回关外,并扬言调回已开到湘东的全部奉军。
这时,厌战情绪像瘟疫一样很快蔓延到整个战场,就连极端主战分子倪嗣冲也要求回营休息。
段祺瑞、徐树铮都是眼高于顶,撞上南墙也不回头的主,虽然四处碰壁,但并不甘心。
这一日,段祺瑞私邸,思绪纷乱的徐树铮拜访问段祺瑞,见面就问:“恩师,您说,曹三和吴小鬼关系是否无懈可击?”
“无、懈、可、击?”段祺瑞踱步思索,“据我分析应该有懈可击。曹三优柔寡断,吴小鬼多谋善断;曹三宽厚拙朴,吴小鬼诡诈多疑;曹三胸无大志,终日吃喝玩乐,吴小鬼生有反骨,非等闲之辈,曹三未必能降得住。久而久之,吴小鬼翅膀硬了,定会造曹三的反。小徐子,你是想在曹三、吴小鬼关系上做文章?”
徐树铮听了默然良久,不禁一笑,说道:“对。我想,真正能打硬仗的是吴小鬼,曹三只不过坐享其成而已。吴小鬼是个野心勃勃之辈,不甘居了篱下,如果我们给吴小鬼高官厚禄,好好拉拢他,一可培养他的野心,二可离间他与曹三的关系,到那时,曹三失去这个打手,将成为一只没人理睬的破草鞋,和冯国璋一样,任我们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