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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璃眸光一震,高大的身体猛然凝滞在黑暗中,待他回神儿时,澹台灭明的身影已渐渐远去,他幽远的声音却由远及近传来:“二十四年,也许,也到了解决这一切的时候了……。”
澹台璃凝视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凤眸越发的晦暗幽深。
五日后,经过变装后的蔺沧溟与鬼霸天刚刚出现在四皇子府的大门前,便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为了不引人注意,只派了管家将他们迎进门。
七拐八拐之后他们来到了澹台璃的私人场地‘湖心小筑’,刚刚上岸,澹台璃高大伟岸的身影就迎了上来,只是在这六目相望的一瞬间,周围却静的只闻彼此的呼吸声,三人三双眼睛都满含复杂的打量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璃方淡淡的勾起薄唇,凝出一丝说不上热络,却也算不上清冷的弧度道:“来了?一路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才能见得到人。”
蔺沧溟微微颔首:“也好。”
不同于蔺沧溟的淡漠,鬼霸天彼时,却是一脸热切的看着澹台璃:“璃儿,我是你外公,外公啊!”
澹台璃眸光微闪,这才转眸看向鬼霸天那张热情和善的脸,恭敬中带着疏离的朝他点了点头:“外公好。”
“乖,乖孙,乖孙啊!”虽然仅是短短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三个字,却已让鬼霸天不能自持,双眸红涩间老泪纵横起,看的蔺沧溟蹙紧了眉头,却没说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璃方不动声色的从鬼霸天的手里抽出他的手,淡淡的朝他们道:“已经为外公与瑾安排了洗漱以及膳食,你们奔波一路,先稍事休息,璃这就向宫里传信。”
“哎,哎,去吧,去吧!”鬼霸天胡乱的抹了抹眼泪,朝澹台璃点了点头。
澹台璃微微颔首后退了出去,蔺沧溟扫了眼被他带上的门,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鬼霸天听到后,疑惑而担忧的看着他:“你怎么了?不喜欢他?”
蔺沧溟淡淡的扫过他微肿的眼睛,冷漠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就算我们血脉相连,可而今,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如果不是为了调查当年,我是不会踏进临月一步。”
蔺沧溟冷漠无情的话,让鬼霸天瞬时一愣,他看着自己的外孙,一颗心瞬间提起:“孩子,你若这么说的话,你父皇与母后,怎么能接受得了?还有你哥哥……是,我知道,知道你们刚刚相认,需要时间去磨合,但,但他们到底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总要给他们一个好脸色吧?你如果至始至终都这样冷漠,你娘,你娘她怎么能受得了啊?”知女莫若父,尽管他们已经分开了二十多年,可鬼霸天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就是记忆中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那样一个如花儿般受人呵护的女儿,怎么能受得了亲生儿子的漠然冷视?
蔺沧溟冷冷的勾起薄唇:“受不了也得受着,这是他们欠我的!”话落,再不看他一眼,转身进了房。
鬼霸天怔愣了下,眼中蓦地升起一股忧色,对着蔺沧溟的背影急喊:“孩子,也许他们是有苦衷的,你总要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蔺沧溟脚步顿了顿,好半晌,方才听他说道:“什么苦衷,能令他们做到抛家弃子的地步?什么苦衷,能令他们二十四年来看都不看我一眼?什么苦衷,能让他们的爹娘分离二十四载,能令他们的爹找了他们二十四年?老头儿,我不是圣人,没你那么伟大,在我的眼里,他们还不如杨艳萍,不如蔺天琊来的亲,他们就算再不是,也是将我养大成人的人,也是教我如何保护自己的人,如果没有他们,我早死了!”
鬼霸天听完这些,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踉跄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眸底满是悲痛与自责,痛的是蔺沧溟这些年来刀尖上舔血的危机重重,悲的是他的话他竟然找不出一个反驳的字,责的是当年他如果没有将小女儿送进宫,也就不会今日如此两难的局面。他看得出来,澹台璃那个娃对他并不热络,眼底间也未见任何感情,这孩子这么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多少也有些耳闻,虽然他生活在自己父母的眼皮子底下,但却也受尽白眼儿与冷落,这也是为何他们兄弟二人,即便分隔两地,却养成同样沉默寡言、清冷漠然的性子。
作孽啊,作孽,老天爷,你这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吗?
——
是夜,月明星稀,没有一丝风,闷的令人烦躁。
湖心小筑中,三人分立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明明是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三人,却沉默的仿若陌生人。
蔺沧溟洁白如玉的手来回晃动着手中的白玉茶杯,冷眼瞧着碧色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飞扬的剑眉淡淡的凝着,期间眸色更是复杂多变。
澹台璃一袭紫色长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那双静若寒潭的黑眸若有似无的飘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鬼霸天不愿他们之间的关系僵硬到这个地步,索性开了个头,试图打开话匣子:“这茶真不错,璃小子,这是什么茶啊?”
澹台璃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回外公的话,府里面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这,只是普通的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