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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桌上还有护卫队官张自梁,两个医护兵,两个普通的战兵,炮长李文武,炮手,还有其它的装弹手和清膛手。
这些人李从哲都十分熟悉,每个人都神情自若,在不停的吸溜着残存的肉汤,把手中最后的饼子吃完。
等每个人起身的时候,借着微微的晨光,他们看到前锋,也就是大队的步兵已经排成了一个个线形长阵,开始往前方开拔了。
军旗招展,因为天气昏暗几乎看不大清楚每个人的脸庞,但几乎可以肯定,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和这边差不多。
从容,自信,带着稍许的紧张。
不远处传来一阵长号声,这是炮兵号手的命令,所有人站起身来,辅兵们早就将火炮的炮驾搭在炮车上,炮车前方又套了马,四磅炮是单马,这炮是青铜铸成,用的方法是铁模成型,所以炮身十分光滑,几乎没有一点毛刺,不论是炮身还是炮镗内都是一样的光滑,炮身流线型十分漂亮,在晨曦之下闪烁着诱人的金属光芒,炮车就是加固过防御的马车,按规定有几个火枪手在内,开有射击孔,同时车身内有一个基数的炮弹和火药桶。
士兵们已经按小队集结完毕,炮兵中队是大型阵列,护卫队是小队,炮兵们只是等候开拔就可以了,他们要节省体力,一会儿有的他们忙的,护卫队员中的战兵已经束甲完毕,手按腰刀或是持着长枪,火枪手们在张自梁的检视下按条例检查每个士兵的具装,从甲胄到长枪,腰刀,都看了一次,再看火枪,每个火枪手都将自己的火枪横在胸前,队官检查扳机,击锤,火石夹,再看定装的弹药是否装备好,一切合格之后,张自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下令小队散开,战兵坐车,火枪手步行,到战场后,战兵下车,火枪手到车上戒备,遇敌袭时以战车相联,火枪手依靠战车为阵地,进行抵抗,战兵则护卫战车之间的空隙。
这样的打法,就算是人数劣势,北虏也不可能一下子冲击到炮兵阵地上来。
李文武那边似乎颇不平静,一个清膛手可能忘带了什么,被炮长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通红着脸,小跑着回营地去了。
李从哲低声一笑,吐了吐舌头道:“李炮长脾气不顺啊?”
这个时候一般人不敢说话,也就是他这样受尊敬的军医官还了出声。
姜一鸣看看李文武那边,低声道:“李炮长今早接到家信,他那大舅哥又赌输了。”
“好家伙,输了多少?”
“怕是不少,估计得有上百两吧。”
“怪不得他火气大,也够他攒几个月了。”
身为炮长,李文武一个月有四十两银子,不过这钱不是好拿的,一门炮需要照顾和关心的地方太多了,日常训练和火炮的维护保养,炮弹子药也是十分要紧,所有的责任都在炮长身上,万一有什么不妥,那肯定是军法行事,这几年来已经有好多位出了事的炮长被降了职,最严重的两个还被剥了军服,在现在的辽阳镇境内,一个被迫退伍的军人的处境会有多困难和尴尬难堪,简直是不用多想的事情,李文武少年时读过书,后来又当了商行伙计,学过苏州码子,现在学阿刺伯数字和西式算法都很算利,学习弹道学比一般人掌握的快,顺理成章的当了炮长,这是一个优秀的炮长,不过家里的事情可真是叫他不省心了。
“这样的舅子,趁早上报送到盐场去。”
“以前是舍不得,这一次怕是要真送去了。”
部队开始流动,号声在催促,每个部队的出发序列和指定的行军路线都是固定的,并且有事前要求好的到达时间,炮营的指挥是王国器,军情老大王国峰的族人,原本大家以为他会在军情系统发展,不料他先是干了几年步营,逐步升到司把总后考取炮兵,当时同僚取笑他是贪图炮兵的银子,不料王国器在炮兵指挥的位子上如鱼得水,一路干到千总,现在已经是以副营官的身份指挥眼前这所有的炮营成员了。
这一下李从哲也不说话了,他有自己的一辆车要照顾,上头有不少消毒用的提纯过的高度酒和蜂蜜,还有清洗的十分干净的绷带,清创用的器械,止血药和多种药材,在战场上,这一辆车可能关系很多将士的性命,做为一个合格的军医官,李从哲虽然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