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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轿绕城一周后终于稳稳落地,纤绵定了定神,暗笑自己已经如斯年岁,还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却仍然为着这嫁人之事心神不宁。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徐徐将帘子撩开,纤绵傻呆呆地盯着无端出现的夹谷琰,唇角微微抽动,叹道,“似乎,不是这么个程序罢?”
夹谷琰痴痴地看着她半晌,低眉咳了咳,缓缓伸出手,笑道,“我为天下主,程序都是我定。况且,也只省去了你不喜的和我不喜的,你觉得可好?”
纤绵颤颤地伸出手,把两人都不喜的程序省略,还能剩下些什么?她垂下眼帘,并没有分辩,不置可否道,“主上定下的自然都是好的。”
“你好,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夹谷琰紧紧握住她的手,笃定道。
纤绵淡然一笑,不以为意地跟着他从正门而入,红绸十里,两边皆是跪拜的大臣,随着纤绵和夹谷琰的步入,齐齐叩首,三呼“恭贺主上与主母大喜。”
呼声山响,仿佛久久回荡。
自诩见惯了大场面的纤绵不觉已经满手是汗,有些拘谨地低眉,却听到夹谷琰低声嘱咐,“阿毬,抬起头,你足够配得上这份荣耀。”
府内位份最高的先城主夫人只剩下了珍儿的母亲孔氏,她着一身暗红色傲然立在最上,捧着一份明黄的布帛,随着两人拾级而上,跪拜下来,双手捧卷,恭敬道,“主上大婚。天地为证,列祖列宗为高堂,妾身斗胆勉作证婚。”
“免礼请起。劳烦姨娘。”夹谷琰握着纤绵的手,对着这位府内剩下的唯一的长辈略略欠身。
孔氏回礼之后,端正地站好。捧着布帛缓缓诵道,“天下初定,万象更新,龙凤并立,为民请命。念今日荣华贵重社稷之责,感他日纷乱斗争万民之痛。谨以天下父母之心,定龙凤之盟。钦哉。”诵毕,将布帛放于供桌之上。
纤绵和夹谷琰并立在前,两方丫头分别送上玉玺和金印,纤绵接过沉重的金印。似乎了然了下一步的动作,托着自己沉重的印鉴,郑重地走向前,不经意地低眉略略扫了一眼布帛,却发现布帛上所写的字并非刚刚所念,她哑然,狐疑地看向夹谷琰。
夹谷琰凑到她耳边低语道,“这才是我想对你说的。也是我希望你能够诚心与我盟定的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箋,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仿佛是平常百姓的口吻,所有祈愿皆是平淡,却是世间最难许之约。
纤绵的手不由得一颤,白头之约。转瞬即逝的自己真的能违心与他定下这个白头之约吗?也许,刚开始就不该因为自己的这一点点私心应承了这不该之事。国婚。不仅是城主与主母之约,更是城主主母与百姓之约。她如何能够许下一个永不可能完满的约定?
夹谷琰见纤绵犹豫,眸光一转,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稳稳地将金印盖在了婚书之上,随后在纤绵还未缓过神来便将自己的也盖了上去,狡黠一笑,“阿毬,天地为证,你我从此再不分离。”
纤绵略略有些恍惚,她想要分辩什么,却只是轻叹一声,“人有生老病死,所谓生死离别,难免。”
“魂有七世之约,正是天道轮回,无妨。”夹谷琰攥住她的手,笃定地笑道。随后,他敛起笑意,示意丫头将另一份金册送上,正色道,“婚约既成,孤与主母之女尽欢为公主之事便定,尽欢公主,夹谷昭便是我城唯一的嫡长公主。”
臣子们再度三呼万岁,尽欢着得体的朝服一脸肃穆地缓步而上,礼数周全地从夹谷琰手中接过金册,谢恩,双手捧起金册,一言不发地望向台阶下的臣子,眉眼中尽是公主的傲气。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子们再度高呼道。
“本宫既是主上亲封的嫡长公主,便是与世子身份一般无二,是荣华,同样也是责任。之后,还要仰仗各位臣子们助本宫一臂之力。”尽欢朗声说道,随后向各位大臣们行了礼。
臣子们都不觉一愣,随即明了尽欢公主不是一位好糊弄的主子,不由得越发恭敬地高呼起来。
纤绵望着臣子们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以及之后发自内心的恭顺,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就算她今日亡故,尽欢和不惧也有足够的身份和能力在这府中妥当地生存下去了。
国婚典礼之后,因为事务颇多,纤绵与夹谷琰穿着这一身喜服便上了朝,臣子们事事问询,而纤绵只是望着木格子窗透进来的日光逐渐变短,随后逐渐拉长。她知道,那是自己无法丈量的生命在不断溜走的印迹。
夕阳斜照,朝堂事务终于处理妥当,夹谷琰邀纤绵一同出府,纤绵其实想要将自己最后的时光用在儿女身上,并不想随他去,便直言拒绝,“这一天妾身累了,主上想必也累了,我们便各自休息罢。”
“今日是下元节,我只想和你一同放个河灯罢了,你就允了我罢,好不好?”夹谷琰孩子气地扯着纤绵的袖子,低声恳求道。
纤绵望了望天色,自己竟然不知道又是一年下元节了,时光翩然轻擦,隔着岁月的洪流,她依稀能够见到对岸那个尚且不谙世事的自己。说到此,自己还没有和孩子们好好过过一个下元节,而自己也唯有这么一个下元节了,她心中一痛,仰脸却是一笑,柔声问道,“那我们带上孩子们可好?昱儿也一起,我们一家人一起过节。”
夹谷琰自然没什么不允的,欢欢喜喜地回去换便服去了。
纤绵回到春芜园,将给孩子们写好的东西整理妥当。换了一身青蓝色的新袄,将前世镜揣入怀中,嘱咐了含朱含翠照料园子,望着二人古怪的目光,哑然一笑。自然明白这两个丫头不解,也懒得解释,摆了摆手道,“今日下元节,你们该玩便玩去罢。”
两个丫头欢喜起来,行礼之后。匆忙地跑开了。而纤绵则立于园中,静静地环顾了一下这座小院,此一别便是永别了,想到自己初初进入这个小院时心中满怀的不过是今日的荣华,不想历经世事终于得到了这份荣华的时候。她已然不在乎了,人生万事多半如此,纷乱的世事改初心,变初颜,待到那期许的画卷终于在面前展开,早已身心俱疲,无心留恋。
尽欢着喜庆的桃红色的袄子欢天喜地地牵着面无表情的不惧而来,而尾随两人而来的昱儿明显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