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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留行低眉抱着受伤的手臂,因为疼痛不断地喘着粗气,而纤绵却一脸冷静地望着他流血的伤口,并没有言语。
夹谷琰望着两人无声的对峙,长叹一声,低语道,“阿毬,孤不知你们有何恩怨,但,无论如何,你是要让阿珩在孤面前流血至死吗?”
纤绵自然明白夹谷琰称谓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她在夹谷琰心中早已和王不留行捆绑在一起,此刻怕是夹谷琰还在担心她是因为情伤才如此的罢。她胸口堵了堵,苦涩一笑,喃喃道,“他死不足惜。”
夹谷琰有些不耐烦地蹙眉,摆了摆手道,“既已过去,便都罢了。”
纤绵眉心微动,唇角再度一抽,“罢了?妾身此生毁就毁在这个罢了上。”别人诬陷,自己想想便罢了,别人讽刺,自己笑笑便罢了,别人设计,自己怒怒便罢了。生命将尽,自己如何能就此罢了。她反手将剑一转,重重地扔到了地上,“此生,哪怕只有一次,我不想就这么罢了。”
雪青见纤绵眼中尽是伤痛,不忍地上前扶住纤绵,冷言质问,“公子,主母她一向待你不薄,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主上说的吗?哪怕只有一句,对不住呢?”
王不留行唇角微动,却只是抿了抿,叹道,“夫人有证据便提出来罢,小生,小生,不会说夫人希望小生说的话的。”
雪青气得有些哆嗦,从牙缝恨恨地挤出了两个字,“迂腐。”
纤绵缓了缓怒气,扯了扯唇角。王不留行如此执着的样子自己也不是没有料到,拍了拍气鼓鼓的雪青,勉强笑道,“雪青,我不想再说话了。你来帮我说罢。”
雪青瞪了王不留行一眼,对着纤绵微微欠身,体谅地应道,“是,主母。主母歇着便好,这些事情由奴婢说便好。”说罢。走到夹谷琰身侧,将箱子中的东西,尽数捧了出来,一一解释道,“当年主母所服的药都是由奴婢出府买来的。这些药花的都是主母的私房,不走府内的帐目,奴婢存了些心思,想着留下来好待以后计算。这些方子都是奴婢要求药方抄写的,底下都留着各大药房的名号,或是印鉴。奴婢也都标了日期。几乎是十日一张。”随后她将书册一本本放在夹谷琰手边,继续道,“这些都是写着类似药方的医籍。这本是《千蛊论》,这本是《百蛊方》。足够证明主母所服用的方子是用来缓解钟情蛊和母子蛊的发作症状的。”
雪青缓了缓气息,将最后一本放在夹谷琰手边。咬了咬唇道,“而这本《奇病解》详细记载了母子蛊的功效。主母便是引了这母子蛊在身上强留了两位小主子在世上的。至于,为何要引母子蛊,便要说到此书中记载的钟情蛊的解法,钟情蛊可由女子的胎血而下。但偏巧那时主母服了九寒汤,不能再有子。若说这为何会有钟情蛊。其中还有一段,引蛊之术的记载。钟情蛊一般与一夜欢同用,因为蛊虫通过一夜欢入男子体内。再由同/房引到女子身上,多为女子留/情人所用之法……”
“所以……”夹谷琰思绪顺着雪青的描述回到那些当年,纤绵的冷冽与热情,那份捉摸不定的诡异心思,似乎在此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伸手抚了抚有些破碎的书面,想说的话有那么许多,可竟然不知从何说起。若这些都是真实,那么自己亏欠阿毬的就太多太多,他该怎么补偿呢?也许他此生都无法还清了,那么该从何处下手?她是不是特别怨恨自己,该怎么让她回心转意呢?
“所以,尽欢和不惧,与公子并没有丝毫关系,因为种下母子蛊所怀必是钟情蛊所种之人。这点,毋庸置疑。”纤绵目光笃定地望向他,果决地接过他的话头。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闪躲,低眉摇头,他还是有些不信的罢?不过这已经是自己能给出的最多,她从不想去解释。因为她天真地相信,了解你的人无需解释,不了解你的人更无需解释。她扯了扯唇角,嘲讽了一下自己那蠢笨的曾经,伸手一手一个地将两个孩子顺势拉了起来,拍了拍两个孩子膝盖上的土,看也不看夹谷琰,轻蔑地瞪了王不留行一眼,淡然道,“公子,你刚刚说,我得到了我应得的。现下,我也想告诉你,我没有得到我应得的,你也没有。只是,我的是善因善果,你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这条胳膊,算是你还我们的,别谢了。”说罢,带着两个孩子大步流星地离开议事厅。
走到门槛处,尽欢突然回头,对着坐在正中目光呆滞的夹谷琰微微一笑,娇俏的童音吐出的确是足够虐杀一些的残忍之语,“我只身前来之时以为,这府内尽是我的亲人,现下看来,这府内竟都是些仇人。”
不惧闻言并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久久在议事厅回荡,“同上。”
雪青扯了扯依旧狠狠地瞪着王不留行,随时准备过去揍他的舞文的衣袖道,“相公,我们也走吧,之后的都是主上的家事,我们不好参与。”
舞文恶狠狠地瞪着王不留行道,“主母这般心慈,尚可以斩他一只手,足见他可恶。娘子,我将他那只手臂斩下来给你解气可好?”
雪青抱着舞文的臂膀,摇头道,“不必了,让主上处置便好。我们回去罢,我给相公你做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