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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突然地一声巨响,将我同郑昭仪都惊住了,与此同时,寝殿的门被重力地推开,而一抹身影立在门内,这一刻,殿中一片寂静空灵,只有门被震得“吱呀吱呀”的摇曳声。
我静静转眼看到郑昭仪面色惊得惨白,一双美目直直地瞪在门口处,里面有太多的东西,不可置信,惊惧,惶恐,掺杂在一起。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手中的绢子也差点掉在地上,嘴唇微微轻颤着,似乎在喃喃自语。
而他所惊看的地方,站立的不是别人,正是理应在前往京外路上的皇上。只见皇上身侧站着班姐姐,冲着我不露痕迹地微微颔首,而身后则是一众垂首敛目静默的宫人。
皇上此刻脸上阴沉的可怖,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那,虽然沉默不言,但是眼神中透露的却是一片肃杀的寒意,他的周身泛着凛然的冷意,让所有的人都不敢上前。此刻的他,眼神直直地射向郑昭仪,没有一丝温度。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宽大的衣袖,掩饰不住他因为怒极的颤抖。
“陛下……陛下……不是这样地,你听臣妾解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郑昭仪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皇上,不停地喃喃道。
只见皇上并没有理财,只是突然冷冷地一笑,然后缓缓踱步走向郑昭仪,那森冷的眼中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踏在宫砖上的每一步,都沉沉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郑昭仪看到越来越逼近的皇上,脸上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慌乱,她只能无措地摇头道:“臣妾可以解释的……可以的。”
待皇上走到她面前,冷冷地钳住了她的下颚,逼视着他,看着郑昭仪满脸泪痕的样子,皇上眼中透露的却是一种憎恶。郑昭仪在皇上的面前颤抖的似乎下一刻就会破碎一般,皇上凑近她冷声道:“解释?你要向朕如何解释?解释你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设计谋害飞燕?解释你怎么冷血无情的杀害一个还未成形的皇子?还是解释你是怎样一幅丑陋可憎的面容?”皇上说道最后几乎是怒吼。一把甩开了郑昭仪,郑昭仪好像失了魂一般的倒在地上。
皇上虽然是淡漠地看着瘫倒的郑昭仪,但我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痛彻心扉的难过与无力,那种难受就像是受到最亲最近的人背叛。那般沉重的无力承担。终究,郑昭仪是陪在皇上身边许久的人,这么多年的相伴与感情,在皇上心中应该也成为了一种习惯,成为了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正如皇上从前所说,皇后与他便如同亲人一般,牵连着不可割裂的亲情;那么班姐姐就应该像是一位挚友,知己,让皇上敬慕;而郑昭仪,就像是红颜。像是知己,有着皇上喜欢的品性,郑昭仪的张扬无所顾忌,正是皇上心之所向的,但在太后母家的积压下。却只能按在心底。因此皇上喜欢郑昭仪的明艳,喜欢她的耀人夺目,喜欢骄纵她,喜欢看着她打破规矩陈俗。因此就算后来皇上一心放在我身上,却也从未亏待过她。
就在这时,皇上突然笑了,笑声中是无尽的寒意与苍凉。笑得郑昭仪止住了低泣,惊惶地看着他。待到皇上敛去了笑意,便冷眼射向郑昭仪,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然后蹲身看着她道:“朕若今日没有意外地赶回来,便不知。原来朕是如此的被你蒙惑。朕一直以为你只是骄纵张扬,但是朕都chong着你,由着你,哪怕是你对皇后不敬,朕也一直未做严惩。因为朕知道,你就是这般高傲坦率的性子。你回想一下,自进宫以来,朕何曾亏待过你?论位份,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昭仪;论荣chong,再没有出你左右;你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比对着椒房而来,朕何时让你受过半分委屈?朕对你至此,你又是如何对朕的?”
皇上怒吼着,惊的郑昭仪不住地摇头,皇上轻笑一声,然后道:“没想到朕对你的好,全化作了你肆无忌惮的依靠。”
说着皇上轻轻抚上郑昭仪的脸,轻轻摩挲着她鬓边散落的云发,轻笑道:“多么明艳耀人的一张脸,可是朕却从来不知道,与朕相伴多年的枕边人,竟是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说完皇上突然起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从侍卫手中抽出佩剑,待我们反应过来时,皇上正手执利剑,剑刃直指郑昭仪。宫人一片惊呼,而我也愣了神。
只见皇上眼中的愤怒的杀意,而此刻的郑昭仪却是不再恐惧惊惶的样子,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中透着悲凉和绝望,恍然间,让人觉得她笑的是那般明艳动人。
她缓缓起身,抬手拢起了散落的发髻,抚平了裙袂,然后看着皇上道:“毒妇?陛下说臣妾是毒妇?没错,这一切的算计都是臣妾一手操纵的?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臣妾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臣妾从进宫那一刻,便是手染鲜血的人吗?”
&爱,不在乎旁人眼光的少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人要同我争?同我抢?为什么最后我竟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从我腹中的孩子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从此以后,谁都别想从我手中抢走什么。凡是妄图与我争抢的人,都将不得善终,还有杀害我孩儿的人,我终有一天,要夺去她的一切,让她跪在我的面前忏悔,我所承受的每一分丧子之痛,都足以让我将她千刀万剐,偿还回去。”
郑昭仪语气愈发森冷,而泪水却早就湿了容颜,她苍凉的笑着,然后看向皇上,眼中含着深情哀戚道:“陛下告诉臣妾,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可知道从殿选那一日见到你时,臣妾就已经将一生许给了你,臣妾什么都不愿。只愿与陛下携手一世罢了。臣妾如何能忍受别的女人辗转在你的怀抱?臣妾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臣妾爱你,要臣妾与别的女人一起去分得你的爱,臣妾宁愿死。陛下给了臣妾万千的荣宠chong尊贵。世人只看到我人前得显贵高傲,又有谁知道我在人后,只是想卑微的得到你全部的爱,臣妾一生的愿望,不过是想与你长相守,若是能与陛下厮守一辈子,臣妾不在乎这些荣宠;若是陛下不能与臣妾厮守,臣妾空守着这些劳什子的尊贵干什么?”
说到这里,郑昭仪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嘶吼,看着她苍白的容颜。满脸的泪水,摇摇欲坠的身子,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的可怜可悯。
她虚弱的瘫坐在地上,苦笑着抬手拂去了泪水。语中带着无尽的悲凉道:“陛下每每不在漪澜殿陪伴臣妾时,你可知道臣妾是如何度过的?”
郑昭仪自嘲一笑,然后散了神一般喃喃道:“臣妾就这样倚在门边儿,看着那彻夜明亮的宫殿,等啊盼啊。一整夜枯坐在那,听着偌大的殿内,清漏一滴一滴的滑落。就那样,数了一更又一更,可是永巷的夜,却是那么的漫长,好像用尽一生也盼不来天明一般。萧瑟的夜风吹着,冷霜凝结了一夜。白日里华丽尊贵的宫殿,到了夜晚,就像是一个冰凉如霜的牢笼,那宫砖多凉啊,可是却敌不过我内心的寒凉。流了一夜的泪。风干了,凝结成霜,臣妾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臣妾只知道,那样的夜就是一场无尽的噩梦,让臣妾在梦中惊醒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你就将这一切加诸于别人身上,化作了恨么?”皇上苍凉的开口道:“朕是一国之君,就算朕多么不想去承认,但是却必须要活在祖宗规矩之下,心系着汉室国祚,朕的一生,从来不能由自己选择,也从来不能为自己而活,朕一辈子都要为汉室绵延而活,哪怕是朕的儿子,孙子……”
&只爱一个人,正是因为心中为此对你感到亏欠,朕从来都在想着法子去补偿你,位份,恩赐,就算你不在乎,但是朕能做到的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