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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在蓟州城外的凌国行宫两面环水,背面靠山,可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尤其是在行宫大门打开之后,迎面而来的气势磅礴的建筑和雕龙画栋的亭台楼阁,看哪里都觉得是一种欣赏的艺术。
陈叶青一路且走且看,深深觉得这凌国人的建筑风格和赵礼他老子的欣赏风格极为相似,关键都凸显出了八个字:奢侈成风、金碧辉煌。
陈叶青在再次看见凌洛天的时候,是在太平宫的大殿上看见这小子的。
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他们少说也有多半年没见着了;如今再次相逢,虽说以前两个人都对彼此或多或少的有些不满,但毕竟是熟人相见,顿时就热络起来。
今日的凌洛天穿着紫黑色的太子锦服,头顶上的金冠和硕大的珍珠都无法遮住他眉眼间的风采和精明之色;和夏凤轻一样玩着折扇的他在瞅见陈叶青他们这行人进来的那一刻,先是迅速收起手中的动作,继而起身从上位快步走下来之际,便已伸出双臂一把就将朝着他看过来的陈叶青一把抱进怀里。
陈叶青本来还在打量凌洛天,忽然被他这么来了一下,饶是早就见识过不少风浪的他也有些扛不住的愣在原地;几乎就是在瞬间,他就感觉到一双犀利的目光从大殿内的某个方向朝着他狠狠地刮过来,惊得陈叶青后背心煞那冷汗噌噌。
大爷的!这是什么感觉?……像极了赵礼在背后盯着他时的幽沉眼神啊!
“司马媚,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凌洛天近乎是欢喜的抱着陈叶青神色激动地说出这句话。
陈叶青也终于从那奇怪的眼神中回过味来,在感受着凌洛天那双有力地臂膀将他抱在怀中的同时,稍稍挣扎着说道:“我说你这倒霉孩子,咱能别刚一见面就弄得这么暧昧不清行吗?赵煜在看着,夏凤轻也在看着,就连我还没学会说话的女儿都在看着,这么多电灯泡三千多瓦的度数,你咋就能做到视若无睹呢?”
凌洛天是打心眼里想念这个总是爱患得患失又很喜欢碎碎念的女人,如今又听见她这样在他耳边念叨,往昔的回忆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就飞进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翻腾。
好不容易挣脱凌洛天的拥抱,陈叶青揉了揉被这小子勒的有些发疼的后腰,没好气道:“你丫丧心病狂到连老子这个大周的皇后都敢绑架,不会就是为了要给我一个狠狠的拥抱吧。”说到这里,陈叶青围着凌洛天走了一圈,一双灵活的眼镜在这小子的身上一阵打量,继续道:“瞧你这气色很是不错,想必这小半年来混账无赖的事情干了不少,只是凌洛天,你在凌国祸害别人也就罢了,你咋就又记吃不记打,招呼上夏凤轻来招惹老子?不害怕赵礼又把你抓住,讹你家老子一把。”
碍于上次的经历实在是太惨痛,所以在陈叶青提起赵礼的时候,凌洛天那张兴奋地脸顿时就垮了几分;那表情,就跟赵礼背着他偷了他的太子妃还要给钱羞辱他一样。
“表哥,你别被这女人的话给气着了,我这一路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大周皇后的这张嘴除了能拿出来被赵礼亲之外,剩下唯一的用途也就只剩下气人了;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反正她已经在咱们手里了。”这时候夏凤轻跳了出来,一副将自家兄弟维护的特别好的份儿。
陈叶青绝对夏凤轻对自己的评价虽然有些直白粗俗,可胜在简单精炼,的确!这全天下除了赵礼,谁还敢亲他这个大周皇后啊!想到这里,陈叶青又觉得先前被赵礼咬伤的嘴角又开始抽疼了,那个混球,想要吃肉也不带抱着他的头啃他的嘴唇的,很疼的好不好。
凌洛天看了眼夏凤轻,像是对这个表弟很有好感:“凤轻你这件事办的不错。”
能不错吗?为了你这个表哥,这小子已经丧心病狂到跟赵礼针锋相对的地步;也不知道夏凤轻这么做是真的脑子抽风还是和凌洛天存在真爱,能为了喜欢的人上到山下油锅之类的。
陈叶青在心里把夏凤轻悄悄地鄙视了一遍,顺便又拉着凌洛天狠狠地无视了一遍;在一行人寒暄着说了几句话之后,伺候在太平宫中的宫人们就走上前,说是已经将他们这行人下榻的地方准备好了。
不得不说的是,凌洛天虽然对赵礼成见很深,可是对他这个赵礼的皇后还是很礼遇有加的。
陈业青一行人下榻的地方是位于行宫内环境景致比较开阔的天一阁,整座阁楼上下总共有三层,除了第二层是用来下榻休息的之外,第一层和第三层中都摆满了各种珍奇物玩,件件都堪比珍品中的绝品,出手非常不凡。
所以,当陈叶青打量着自己下榻的这座阁楼时,不禁对摇晃着折扇朝着他看过来的凌洛天悄悄地挑了挑眉心;这小子虽然做人有失水准,可待人之道还是很得好评的。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那人的手短,陈叶青不知道睡人的是哪个地方软一下,短一下;总之就是,看在凌洛天对他这么好的份儿上,他忽然有些不忍心联合着赵礼阴这小子来着。
所以,在陈叶青令这种赵煜等人走进天一阁之后,由着宫人将他的长麾退下,转过身就忙看向凌洛天,拿出自己难得出现的一点良心,道:“你这次是真的想跟赵礼杠上呀?”
凌洛天已经退下了自己身侧所有的人,就连夏凤轻都没让他留下来;此时见陈叶青跟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正摇晃着折扇的他只是稍稍一顿,继而就一脸微笑的看向身旁这身型有些发福的小女人:“媚儿是在担心我吗?”
哎呦呦!听听这小子是怎么称呼老子的?媚儿?还好这个时候赵礼不在他身边,要不然光是冲着这句话,赵礼那只魔兽就能扑上来将凌洛天这家伙给撕吃了。
陈叶青眉角布上了一层黑线,很是无奈:“你能别叫我媚儿吗?”
凌洛天笑然,很是洒脱的模样:“那要不跟着赵煜一起叫你王八?”
得!你丫还是叫老子媚儿吧!
陈叶青翻了个白眼给凌洛天,看这家伙一副‘本殿下就知道你会妥协’的模样,很是无言:“且先不说这称呼的问题,也别说老子是不是真心担心你;凌洛天,看在当初咱们一个战壕的情分上,我在这里给你一句劝,别跟赵礼作对;那孙子的手段你已经领教过了不是吗?说他是个混球那绝对都是一种夸奖,为了制服敌人,他可是连什么都敢牺牲的呀。”
陈叶青说这句话绝对不是吓唬凌洛天,他也是根据自身情况来事实演说的;别的不拿,就拿他自己来讲;赵礼明明知道前面有个火坑正在诱使着他这个皇后往下跳,可是这混蛋不出面阻止也就罢了,他居然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喝茶聊天,直到老子掉进去了之后才一脸‘你傻啊!真往里面跳腾啊’的表情面对着被摔的伤痕累累的老子。
想到这里,难得对赵礼的那点好印象彻底在陈叶青的心里刷成了负值;那孙子,以前在被误会跟蓝妃娘娘有一腿的时候,陈叶青还安慰自己男人嘛,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情不自禁的女人,只要那孙子不拿着自己情不自禁就行了;可是,当他知道蓝妃娘娘不是那混球的情不自禁,自己也沦落到在月子期间都不得不给那混球当间谍潜伏在凌洛天身边的时候,他真正觉得赵礼这人,绝对是操行人品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已经深入骨髓,扁鹊在世都不可能完全救治。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有些摇了摇头,看向凌洛天的眼神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和你小子要栽了的催悲表情。
凌洛天被陈叶青这眼神看的心神一动,捏着折扇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好像在指尖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一样:“我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试问还能收手吗?”
很多时候,不言而喻中总是会说明很多真相和道理。
就像是现在,凌洛天已经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陈叶青自己也情知,就算他在这里跟凌洛天通风报信了,赵礼还是会凭借自己的手段跟他干起来。
男人的世界啊,就跟那动物世界里相互挠痒痒的大猩猩一样,有的时候自己身上痒了自己挠,有的时候就算是自己身上不痒,也要挠一挠别人,不为别的,只为在这个雄性称霸的世界里,你要偶尔显示出自己的霸权主义来震慑那帮妄图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可是啊!他赵礼和凌洛天相互斗法,为毛总是拉上他这个垫背的在下面蹿捣乱;想到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陈叶青就感概这俩孙子真心不是人啊,他们分明是在用另类孤僻的法子告诉他,你丫才是那只跳梁小丑啊!
想当年,哥也是那雄性世界中的佼佼者,美人在侧,美景在前……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又是一叹!往事不堪回首,每回首一次他都想死一次重新投胎。
凌洛天和陈叶青之间的气氛怪异了一阵,连带着站在一旁抱着豆芽菜的赵煜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恰好在此时,豆芽菜许是肚子饿了,嗷的一嗓子嚎起来,瞬间就惊醒了还在回首中苦苦挣扎的陈叶青和盯着陈叶青怔怔看着的凌洛天。
“这是你的孩子?”凌洛天这时候才正眼看了下豆芽菜,轻轻扯着嘴角笑的模样倒是显得极为温柔。
陈叶青垂着头看了眼豆芽菜,道:“嗯!是我和赵礼的。”
“长的很想他。”说话间,凌洛天就难得主动伸出手去抓豆芽菜伸在外面的小肉拳头。
陈叶青叹息:“要是长得不像他,那就真的坏事了。”
说这句话,陈叶青纯粹是实话实说;像赵礼那种混球,如果老子生出个孩子长得不像他,那老子早就被他扔进水里浸猪笼了。
可陈叶青这话落在赵煜和凌洛天的耳朵里却像是另有一股味道似的,就看昔日的革命同志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又眼神齐齐的朝着陈叶青看过去。
不得不提的是,凌洛天安排的一切还算是妥帖!
天一阁中什么都有,连豆芽菜的奶嬷都是从凌国皇宫中带出来的个中好手;看来这小子真的是早就准备对他这个皇后娘娘出手,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傻缺的虞子期,给他们制造了更好的下手机会。
一路颠簸,虽然在中途也歇息了几天;可陈叶青的身子还是乏了,许是体贴他们这队人路程辛苦,凌洛天在又亲自交代了几声伺候在天一阁的宫人就在深深地望了一眼抱着豆芽菜不动的赵煜后,摇晃着折扇风流潇洒的大步离开。
对着这对钟爱摇扇子的表兄弟,陈叶青自认为免疫神经已经做到完全可以无视的地步了;可是,只要一想到这大冷天的还摇晃着折扇潇洒来潇洒去,陈叶青还是忍不住背后嘀咕;又不是花楼的花娘,何必对一把扇子如此执着,成天捏在手心里舍不得放下。
就在陈叶青由一个叫雀儿的宫女伺候着准备上二楼好好休息的时候,紧闭的宫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接着就看见本就应该消失的夏凤轻像是被恶狗追了似的一脸凌乱表情的出现在陈叶青面前。
陈叶青冷眼回眸,没好气道:“你这是又怎么了?被人调戏了没给钱啊?!傻逼,赏他两个饼子,让他赶紧离开;看见这阴损的家伙老子就来气。”陈叶青说完,就提着裙子准备继续往楼上走。
可这时,夏凤轻却在背后着急喊道:“你们看见侩子手了吗?”
侩子手?!哦,应该是他的小白猫杜离吧!
还好夏凤轻在这个时候提起小白猫,要不然他还真把那小家伙给忘记了呢;心中想着,陈叶青就回头看向赵煜,神色认真的交代道:“刚才给你说的事你可别忘记了,将豆芽菜交给奶嬷照顾吧,你出去一趟,去将杜离接进来。”
赵煜望向陈叶青,刚准备应下;谁知,夏凤轻又开始急吼吼的乱插话:“司马媚,侩子手不见了!”
“不见了?”这下,陈叶青也有些纳闷的看向赵煜:“你已经把人接进来了?”
赵煜很无辜的眨了眨眼:“没有啊!从进宫到现在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一步都没离开,你不知让杜离在马车中等着嘛,他会去什么地方?”
这下,陈叶青终于淡定不下来了!
大爷的!这前脚刚来后脚他的人就被弄丢了吗?!难道是暗中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陈叶青拧眉,看向一脸着急之色的夏凤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杜离不见的?还有,你找他做什么?”
介于上次小白猫在自己这里告状说是夏凤轻总是欺负他,陈叶青就对这小子很没好感;如果不是他现在受制于人,早就找人胖揍这小子了,只是没想到如今这家伙还敢去招惹他的小白猫。
注意到陈叶青并不友善的眼神,夏凤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其实,我只是注意到他在靠近蓟州的路上神色有些不对劲,而且就在刚才他紧紧地抓着你的衣袖不肯放开,那副模样很像有什么害怕的事情似的;我也是好心想要去问问,谁知道我刚出行宫来到马车前,发现连一个侍卫都没有,接着撩起帘子一看,马车里面空空的,侩子手早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陈叶青虽然对夏凤轻说的话很存在怀疑,可是,他也不能忽略掉夏凤轻提到的那些疑惑。
的确,他们这一行人一路上最没心思城府的人就是小白猫了,想当初小家伙兢兢业业的守在他身边,也不过是因为是出于一名大夫的职责和治病救人的责任,一心一意的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样心思透亮的小白猫,却在一次无意之间发现他们前往的地方时蓟州城的时候,开始渐渐不安起来。
以前总是拿着小团扇子蹲在药炉前为他煎药的小家伙开始日渐眉锁,连总是透亮干净的眼睛深处偶尔会闪现出一丝惊慌之色和打心底深处渗出来的恐慌之感;只是那个时候陈叶青被忽然跳出来的赵礼弄的心思大乱,根本无暇分心照顾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小白猫;却没想到他当初的一个疏忽却造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陈叶青懊恼的一抿唇,松开扶着他宫女的手,就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看样子是要拿起长麾往外走。
赵煜在这时候赶忙站出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听话,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找!”
说完,赵煜就将豆芽菜放在陈叶青的怀里,又悄声在他耳边交代了一句:“虽说凌洛天到现在都表现出对咱们的迎合之态,但还是要小心些比较好,他这个人的心思有的时候比皇兄还要深,把孩子看好,除非是孩子饿了,其余时间尽量不要交给他派来的奶嬷手中。”
陈叶青忙伸出手接过豆芽菜,眼神犹豫的看了下赵煜;难怪这家伙在凌洛天带了奶嬷进来后还是一副不想将豆芽菜交出去的态度,原来是他不放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