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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叶青垂眸,思考着赵礼的这句话,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最后给出答案,不能说实话!
所以就看陈叶青一把抱住赵礼的一条胳膊,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恋恋不舍和虚伪的爱意,声音可怜巴巴的说道:“皇上冤枉臣妾,臣妾哪里会舍得让皇上死一死呢?如果皇上要死,那最起码还要等上几年才会死啊,而且,皇上如果真的去了,那臣妾绝对会跟随着皇上,一起去地府再当一对恩爱夫妻的!”
他们的皇帝哥哥啊,就是一头刺毛驴,脾气虽大,但好哄啊;瞧,陈叶青的几句话说出来,立刻就让他炸起来的毛顺溜了许多。
赵礼脸色好了一些,垂眸看向抱着他手臂不撒手的女人,声音突然温声问道:“皇后此话当真?你会陪着朕?不管朕去哪里?”
陈叶青一听这话,猛点着头,道:“是啊是啊!皇上要是不信,您可以先试一试;您一驾崩,臣妾立刻跟随!”
赵礼眉角的井字猛然一跳,本来好不容易和煦了一些的脸色,又变黑了!
陈叶青知道自己现在是说什么就错什么,干脆撅着嘴低下头不说话。
赵礼看着站在他身旁连他肩膀都不到的女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终于主动开口:“皇后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陈叶青依然低着头,道:“皇上,臣妾愚笨!”
赵礼无奈,摇了摇头道:“你前几日告诉朕的话,难道忘了吗?”
陈叶青眼珠子一转,立刻反应过来:“皇上是说臣妾得失心疯的事儿吗?”
“那是朕说的,明明就是你这样告诉朕,朕猜测出来的!”赵礼一把将自己的手臂从陈叶青的怀里抽出来,一脸的聪明和不信,道:“你以为你那些话能哄骗得了我?那些话说出去三岁小孩儿都不信,你却拿来欺骗朕;朕知道,你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可朕想要一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陈叶青听着赵礼这些状似痛心疾首的话,心里却犯嘀咕:什么哄骗三岁小孩儿,你信不信,老子把失心疯的事儿告诉煜王那个缺心眼,他一个快二十岁的小伙子准信!
这话,陈叶青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沉了沉眸,声音弱弱道:“皇上想要一句实话?”
“对!朕想要一句实话!”
趁夜勤为难了,赵礼啊!你想要一句实话,可老子偏偏不能给你讲实话你知不知道呀;如果把大实话讲给了你,你才会得失心疯的啊!
陈叶青为难了,看着一脸求知欲极强的赵礼,决定豁出去了:“皇上,那臣妾就跟你说实话吧!其实臣妾……不光得了失心疯,还得了脚癣、头癣,牛皮癣,尿毒症,大肠癌,前列腺炎,总之,臣妾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最后……被这些病症的病毒集体大围攻,臣妾终于英勇就义,屈服于病魔的淫威之下了!”
赵礼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用颜色来表明了!
“司!马!媚!……!”
哎!咋办呢?他已经快要被老子气疯了!
陈叶青垂着头,深深地扪心自问、彻底醒悟;终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苍天派来专门折磨赵兽兽的终极武器啊!
赵礼被气得原地打转转,他长这么大,可以肆意的指点江山,可以筹谋与千里之外,文能定国,武能安邦;虽即位时间还很短,可他已经让那些曾经怀疑他的朝臣们刮目相看,连朝堂上最刁钻刻薄的史官都在史册上给他记了一个‘少年天子、惊世之才’这样的话;他能跟萧太后的族人们周旋,能和反叛他的人对抗,他能将整个天下治理的太太平平、稳稳当当,可他却独独搞不定自己的女人,那个能让他气得原形毕露,咬牙切齿,恨不得揉碎了,捏死了,踩扁了的司马媚!
赵礼深深地、颤颤的做着深呼吸,他要试着努力调适自己的心情,他不能再被这个女人激怒,要不然他会让这个女人一尸两命,彻底的、永远的闭嘴!
陈叶青知道自己把赵礼气的不轻,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不气他,赵礼就会杀他啊!死道友不死贫道,只有赵礼心里犯堵,老子才能平安脱险不是?!
既然都拔了龙鳞了,现在就要去安抚安抚;陈叶青又蹭蹭蹭的靠近赵礼的身边,再次伸出手,一把就将他的手臂又抱紧在自己的怀里,赵礼现在看见他就烦,刚想要抽回手臂再也不理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突然拿肚子顶自己,一瞬间,那小小的、圆鼓鼓的小腹就悄悄地碰在了他的手臂上。
赵礼一下就不敢动了,眼神狠狠地回过头去瞪陈叶青,声音不客气道:“皇后以为这样做,朕就不会甩开你?”
陈叶青嘟着嘴,装作善良无辜,还很了解他的样子道:“你在生我的气,又没生豆芽菜的气;你是不会推开我们母子的!”
赵礼一皱眉,‘豆芽菜’这好像是他第二次从陈叶青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了。
“什么豆芽菜?”
陈叶青忙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道:“就是他啊!皇上前后送了两次蛋花汤给我们母子喝,第一次差点把臣妾喝的浑身抽筋,至于这次更是恨,居然真的只拿了一碗菠菜汤送过来;孩子被你饿瘦了,就会变成豆芽菜,将来孩子生下来长得不像你,你可别生气!”
赵礼本来还在生气呢,突然被陈叶青的这腔歪理一控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怎么反成了朕的错?如果不是你忤逆朕,朕会这样惩罚你吗?别嫌弃菠菜不好,你下次再敢不听话,欺骗朕,朕就送一碗土豆汤给你喝!”
陈叶青一听这话,顿时尖叫了:“不要啊!土豆里面淀粉太多,吃多了会胖的;臣妾现在是孕妇,不能太胖,要不然会难产的;皇上难道希望臣妾难产死……”
“你胡说什么?不知道个忌讳!”赵礼一口打断陈叶青的话,那骤然间唬起来的脸色还真有些吓人:“就你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就不知道盼点自己的好?”
陈叶青倒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赵礼,哎呦!这孙子是在紧张他吗?
“皇上刚才还不是说了很多死?”
“朕说跟你说能一样吗?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女人!”是啊是啊!老子是傻女人,那你知道老子是傻女人的同时还是真男人吗?
陈叶青瘪了瘪嘴不说话,只是瞧着赵礼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刚才大殿里徘徊的冷冽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跪在地上的小贝子和黄梨也在此刻相互松了口气的看了彼此一眼,瞧见了没?现在的皇后娘娘就是有这么本事,能将皇上一下子气疯了,还能将皇上一秒钟哄好了!
赵礼算是看出来了,从这个女人的嘴里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既然她有心隐瞒,那他就不再过问,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亲自调查出来的!
陈叶青根本不知道此刻赵礼存了这份心思,只是揣测着赵礼有放过自己的架势,自然是欢欣鼓舞的!
*
满大殿的人都幸免于难,看着帝后又开始和好的模样,这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小贝子是个眼尖的,看皇上扶着皇后坐在榻上后,就忙张罗着人送时令最新鲜的水果和坚果上来让娘娘尝鲜。
其实,关雎宫里有的东西,芙蓉宫里怎么可能会缺少;只是陈叶青看着赵礼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也不好拂了这帝王的面子;拿了一枚橘子就剥开来吃了几口,只觉得香甜可口,的确是很不错。
赵礼看他心情不错,就试探着开口道:“你刚才说的那些病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听着名字就超恶心的!”
陈叶青看着眼前的这位哥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是耸了耸肩,道:“你只要记住,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得就行了!”
赵礼本以为她会细细的解释给自己听的,没想到两句话就打发了自己;刚有些心里闷闷的时候,陈叶青反倒是开口道:“你把影一给我了?”
影一?哦!对了!影一还随时跟在她身边呢!
赵礼脸色一囧,道:“那个……你身边不安全,派个高手跟着会比较好!”
陈叶青塞了一瓣橘子进自己嘴巴里,毫不避讳的嫌弃影一:“既然你担心这个,那我要秦战,不要影一跟着!”
于是,躲在房梁某个角落的黑衣人浑身一哆嗦,刚才喝了一碗菠菜汤的痛苦再次涌动出来。
赵礼不明白的看向陈叶青,按理来说,影一的武功比秦战的武功更好,而且更会潜伏掩护自己;秦战身为禁卫军总管,因为不光要维护整个皇宫的安全,想必也没那么多时间随时在芙蓉宫里能够保护她。
所以,为了陈叶青的安全,赵礼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影一比秦战更适合在你身边!”
陈叶青倒是没多挣扎,只是又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那行啊!你让影一去一趟净房吧,下面疝干净了才适合待在后宫嘛!”
赵礼一下睁大眼睛:“净房?他……”
就在赵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一个黑影又‘嗖’的一声出现,‘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地上,一脸痛苦,满眼求情道:“皇上,属下……奴才可是家中单传啊!”
哎呦呦!还单传啊!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单传啊!那你小子偷看老子腰间胎记的时候你咋就忘记了自己是单传呢?
赵礼看着最忠心耿耿的属下跪在面前一脸隐忍的模样,就知道皇后这是在故意欺负人呢;赵礼是多精明的人啊,也不道破,只是看向陈叶青。
其实呢,陈叶青这么做也无非就是给影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皇后娘娘的小状是不可以随便乱告给皇上的;皇上日理万机多辛苦啊,你小子身为最可信的跟班,不为皇上排忧解难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将皇后娘娘咒骂皇上十八辈子祖宗的事儿都告诉他了呢?
你这么做究竟是在气皇后呢,还是在气皇上呢?
陈叶青瞧着影一似乎被自己吓得不轻,又看赵礼怔怔的望着自己,就明白见好就收了。
“行了,让他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多一个人肉盾牌在面前,我还放心呢!”陈叶青将手里最后的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淡淡的瞟了一眼微微而笑的赵礼,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礼会心一笑,就看向终于露出点人色的影一。
影一虽是垂着头,可也是表情丰富的拧了拧眉心;这个皇后娘娘,可真够能折腾人的,她这样随口一句话,简直能将他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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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关系日渐缓和,这芙蓉宫上下的奴才喝关雎宫里当值的奴才们自然是最能感受到两位主子的好心情的;就别的不说,皇上最近都变的好伺候很多。
小贝子觉得在这将要来临的冬天,将会有一股别出心裁的春意迎面扑来。
陈叶青在精心的调养下,肚子里的那枚胚胎终于由排球变成了篮球,好在现在天气渐冷,有厚实的衣服可以遮挡,这要是夏天,那外面的人指不定开始怎么乱传闲话了;毕竟皇帝亲口对外承认,皇后肚子里没货,可现在皇后的肚子分明就是装着一件份量极重的东西。
陈叶青有些担心自己这肚子有一天会露馅,正在心急赵礼什么时候拿出杀手锏收拾萧太后和司马府的时候;前朝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新到任的大理寺卿裴毅裴大人接到民众举报,说是司马传因在上次左都御史孙简之的弹劾之后,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居然还纵容家奴行凶,私底下征地敛财;裴毅是个表面上文弱书生,实际上却也是个狠角色的人物;听到举报后立刻着人去办,不出三天就查到司马府罪证确凿,一道折子递到赵礼的手中,顿时就惹得天子龙颜大怒。
于是乎,本来就已经不受天子待见的司马大人在众望所归中革职查办。
杨氏在司马家遭了大难后,连忙向娘家求助,谁知杨家却是个关键时刻怕担事儿的人家,杨氏苦求到门口连门都没进便被轰了出来;一时间杨氏气急大骂长安街,形同泼妇极为难看,最后还是被革职查办的司马传赶到硬是将其拽回家中这才免得让本来就丢的快没的面子还残留了那么一点点。
陈叶青在知道司马府出事之后,也只是静观其变;他自然清楚裴毅这样发作定是听从了赵礼的安排,这君臣俩一唱一和,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硬是将司马传的官位弄丢了不说,现在还俨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碧莹没有陈叶青那么宽的心,在知道司马府出事后倒是先慌乱了一阵,生怕外面流传出对皇后娘娘不好的传言,可没想到事情发生几天后,百姓口中别说是司马媚这个名字了,连同皇后娘娘这四个字更是提也没提。
见百姓们没讲自家主子和司马家的遇难牵扯到一起,碧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陈叶青看这丫头一副放心的模样,淡笑着躺在贵妃榻上:外面关于司马府的传闻弄的如此声势浩大,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压制,司马媚的名号会不被人提起来吗?这天下之大,能堵得住悠悠众口的人,除了那天下第一人还会有谁?
算赵礼那家伙还有点良心,知道顾念着司马媚的名声;也不枉他这十月怀胎如此辛苦的份上了。
就在司马府一案闹腾的沸沸扬扬时,冬天终于来了!
遇冬的第一场大雪如约而来,在整个京城都被一片洁白的银装紧紧地包裹的时候,赵礼的生辰之日终于到来。
帝王生辰,自然是会举办万寿节;先帝的儿子们在赵礼登基之后,大部分都分封了封地分配到了各处,每年只有在帝王的万寿节和特殊召见的时候才能从封地回京,此次万寿节自然也是不例外。
被银白色的棉被覆盖的京都如沉睡的狮子一般宁静安详,在夕阳渐渐迟暮时,万家灯火依次亮起,炊烟袅袅悄悄升起;这样的景致宛若不似人间一般宁静祥和;褪去了春天的朝气,化去了夏日的燥热,隐去了秋季的张扬,冬季的美,总是有一种孤零零中特有的暖暖意境。
此时,在京外的官道上!
一队豪华的车队正如老牛拉车一般慢慢行来!
四匹骏马拉扯的华盖车座,车辕上精致雕刻的蝙蝠、葫芦之类的意图美好的刻画入活物一般精致动容;厚厚的车帘子遮住了外面的冰天雪地,马车内却是温暖如春,香气宜人。
此刻,就看一个极为端庄静美的女子身着华衣宝服,身上的首饰无不是精致珍贵;此女子正斜倚在身后的软垫上,手边打开一副卷轴细细的打量着。
“紫竹,你看这画中女子可像我?”女子开口,声音动听婉转,如黄鹂鸟儿一般动人。
被唤作紫竹的丫鬟忙凑上前看,在看见画中之人后,忙开口指正道:“王妃,您可不能乱说啊;这画中的人明明是皇后娘娘才是!”
“皇后吗?我怎么越看越像我呢?”女子说着,就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是一张极为明艳动人的脸颊,不过就五官来看,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司马媚。
紫竹又看了眼自家主子,忙从主子手中将那幅画收了,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王妃,这话您在奴婢这里提过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王爷面前提啊!”
女子垂眸,却是不做声。
只是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任由紫竹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不停地在她耳边叨叨。
原来,这个车队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靖王爷的车队!
这个靖王爷,说起来也是个真正金贵的主子,因为他的母亲真是先帝的皇后,论身份、论地位,靖王爷才是真正的皇室嫡长子;当年若不是先皇后身体羸弱,提前病逝,恐怕靖王才是那个真正继承大统的人。
赵礼之所以在即位后对自己的这位兄长极为厚待,最大的原因就是:靖王爷嫡长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而刚才,一直与丫鬟攀谈的女子正是靖王妃虞子期;当年名动京都的第一才女,更是当代另一位大儒虞浩然的唯一嫡孙女;说起虞浩然更是天下闻名,而这闻名的并非是他大儒的名头,而是他曾经身为太子太保的身份和教育诸位年幼皇子的功劳;就连当今圣上当年还是个小小的皇子时,还曾拜师于虞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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