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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怡心面如死灰。
这是警告,她怎么可能听不懂。
秦怡心咬了咬牙,暗想道:难道真要为了母亲与这个家撕破脸皮不成?她外祖家是怎么败的?说得冠冕堂皇点,那是犯了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之罪,说得直白些,无非就是得罪了人,因此才会被人家连根拨了。
什么叫贪赃枉法,什么又叫以权谋私,收受贿赂?这大雍国的朝堂里从上到下虽说不是人人皆是贪官,但水至清则无鱼,难免会出几个搅浑水的人,虽然算不得是巨贪,但相信每一条蛀虫都比她家老爷大。
秦怡心的相公不过是个知府,手中权利有限,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干那些贪救济银,卖官的事儿,只不过是在一些小事上动动手脚,又或是以庇护当地乡绅之名收取一些蝇头小利罢了。
这些都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秘密,不为发财,哪个愿意来做官?只要不被抓到证据,他们自然是闷起头来发财的。这虽然是贪,却是小贪,不足以惊动大人物,当然,只要没有人与你不共戴天之仇,又或是极大的利益冲突,谁也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找这个不自在,一来无故为自己树敌,二来为官者都是身在其中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九九是不是被别人摸到了底,常言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只要不是宿敌,没有人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秦怡心想到了方家的落败,祖父不过是个通判,能贪多少银子?如果不是得罪了人,哪会因为那点小事被流放抄家呢!秦怡心以前还对这件事儿抱有幻想,希望一切都是赶巧了,遇上的,可眼下看。绝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会明是一场精心的策划,正因为有人缜密的安排了一切,才会让方家连丝风声都没听到就直接被按进了水里!
秦怡心心里这叫一个恨啊!如果不是失去了外祖父的帮扶,母亲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听说那个被认回来的孩子是个四品官,而他背后的势力竟然是铁义侯!秦怡心不是无知妇人,对铁义侯这三个字的分量还是有些了解的。
外祖家的事儿,肯定与秦黛心脱不了干系,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旁敲侧击的敲打自己。
秦怡心的脸色变了又变,暗恨自己今天打扮的过于招摇了。她本意是想提醒他们自己的身份,用一身贵重的衣饰压一压场面,好在谈条件的时候为自己增加一些气势。哪成想这一切竟成了今天她落败的根本!
秦怡心心思百转千回,只用半盏茶的时间就把前后的事情因果想了个明明白白。
看母亲的事儿,明着是不能管了,一切已成定局,她人单势弱。根本就不是这鬼丫头的对手,只是秦怡心又想,就算不为母亲报仇,她也该为自己出气才是,这丫头三番五次跟自己过不去,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知府夫人。若不动用些手段让那丫头吃个暗亏,日后她可真就再没脸回娘家了。
二妹还没出嫁,难不成让那贱妇一人独大?
不成。绝对不行。
秦怡心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只见她咬牙挤出个笑容来,道:“三妹妹说得是,如今被你这一提醒,大姐我方才茅塞顿开。你说得对,母亲既然已经被父亲休了。自然不能再拿回她的嫁妆,只是她好歹生我一回,我却是不能无情无义的至她于不顾,日后她的一切开销自有我来承担,也算全了我为人子女的一颗心。”
秦黛心几乎要为她鼓掌了。
当真是个聪明的人,只是却未必是个识时务的。
“大姐说得哪里话,你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大姐为方氏买了宅子,又给她添了下人以供她驱使,听说还买了田?啧啧,你这般作法,当真是对得起她的生养之恩了。”秦黛心没有理会秦怡心发白的脸色,她就是要让这个自以为事的秦家大小姐,知府夫人知道,她做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只要她敢有所作为,自己随时随地就能灭了她。
秦怡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道:“你说得对,她现在除了寡居外,别的倒也都不差,我尽了心,自然也该回家去了。”
她这话一出口,秦从文与苏氏皆是松了一口气。
秦黛心却狐疑起来。
又听秦怡心道:“父亲,女儿明天就动身回去,您说得对,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家里的事儿我就不跟着掺和了,日后这个家换了风气,我还是少回来的好。”她恨恨的看了一眼苏氏,就带着两个婆子转身出了苏氏的屋子。
秦从文此时才觉得好些了,方才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不过是一直强撑着,现在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形晃了两下,便被苏氏手明眼快的扶住了。
“老爷,您没事儿吧?”苏氏把秦从文扶到炕上坐好,又叫人去请了大夫。
秦黛心看得分明,知道秦从文恐怕是被气着了。
果然,来看诊的大夫说他肝火盛,需要静养,还给秦从文开了一副清火养肝的药方子,又再三嘱咐要静养,这才去帐房领了钱走了。
秦从文一心想着认回铁未阳,不肯休息。
秦黛心便道:“十二是个好日子,也没有几天了,不如让大哥拜了宗祠父亲再休息吧!总算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秦从文觉得这个主意好,又道:“只是兰儿如今已是我秦家的主母了,应该有个仪式为她正名吧?总得告诉一下台州城里与咱们有关联的人,日后免得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秦黛心装着惊喜了一下,连忙道:“恭喜娘苦尽甘来了。”
苏氏竟然露出了难得的羞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