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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圣上已经走了,仔细风大。”宜穗上前伺候,扶着徐氏缓缓地往屋子走。“感觉像是好久没见圣上,难免有些挂念。”徐氏淡然一笑,道。“主子怎么说这话,在皇帝心中主子才是头一份的呢。”宜穗轻声道。“不说这个了,良儿身边料理干净了没?跟着的可都是老人?”徐氏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来,忙问宜穗。“主子真正糊涂了,可不是忘记了,宜萱,宜芯,都是跟着小主子的老人了,还有燕嬷嬷在呢。前儿主子不是还问过嘛?”宜穗忙笑着回答道,一边仔细着路上的台阶。“不白问一句,我最近忘性倒是有点大。”宜穗她们是跟着徐氏多年的心腹丫鬟,又是自小陪着徐氏的,徐氏当然放得下心来。
“宜穗,你仔细盯着些,约束些宫里的侍从们些。那贾氏既然要一跃而上就被封为贤德妃,只怕这后宫又有好瞧的了。咱们只安安心心地看戏就是了。”徐皇后又暗地叮嘱了一句宜穗,没有多久就回到了内室,随即叫来自己这边的掌事太监以及心腹。徐氏轻轻地啜了口茶,方继续道,“你们都仔细些,朝阳宫没有背主的人。”徐氏最后一句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却字字有力,一双美目满是威严,一扫众人,顿时让人觉得迫力十足。那掌事太监虽然是近日才被提拔上来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很有着机灵劲。只是要知道但是在后宫中就是那石头也多了几窍,何况是人呢?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宫掌事太监,还是跟着皇后,自然有他的本事。那太监名唤魏东,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他既然已经做到了皇后的掌事太监,自然视皇后为唯一的主子,不会背水,做到他这份上除了太上皇,太后及皇帝身边的心腹,再没有更体面的了。那魏东自然愿意好好服侍主子,可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好在皇后并没有追究下来,只好心里暗恨那贾氏。自己的眼睛可得擦亮点,也要卯足了劲,定要让主子满意才行。
徐皇后这边处之淡然,可吴贵妃那边就有了几分不满。如今后宫除了皇后是名至实归的,封后大典都是办好的了,更是昭告过天地,可是她们这些妃子虽然是尊贵人,可毕竟是矮了一头,宝册等物还需要些时日,不免有些不安心,生怕横生枝节。果然就有宫女爬床了,自己原打算还打算瞧瞧皇后的笑话,刺上一句也好的。可不知怎么的,皇后竟是把人送到自己这里,让自己来教导贾氏。想着宜穗的话,吴贵妃看着跪着的贾元春就心里有些不满,就贾氏也配让她教?自己的父兄是真正有军功,这贾家能拿得出来来的本事也都是几十多年前的老账了,一群男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好意思自称是将军,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要不是老辈的人尚在,念在宁荣二公的份上,有着几分尊重和面子,谁还知道贾家是什么阿物儿?不过,吴贵妃倒也立时就给贾元春一个下马威。这宫里说不准的事情太多了,她虽得宠,却还没那么自大,人才见了一回就当成了仇敌。再说了,这贾氏都差不多快要是老姑娘了,日后这宫里多的是如鲜花嫩柳般的姑娘,有的好受了,她倒要看看这贾氏能爬到多高?
吴贵妃生性张扬,但是并非愚蠢跋扈之人。更何况她如今心思倒是不放在此,她得到的恩宠虽多,可是却无子嗣傍身,日子难免寂寞得很,早年倒是有子息,只是年纪尚轻不知道深重,最后竟是流了,现在想来还是难免心有不甘。至于元春既然已经得罪了皇后,倒也不愿意立刻就树敌,倒是安安心心地尽着本分,看起来格外地乖巧。然而皇帝近来常常到吴贵妃的宫中,可是十次倒有四次竟是呆着元春的屋子里,这吴贵妃心中暗恨,每次总以言语弹压元春。
不过十多日,皇帝竟是将元春封妃,更是为表元春贤德格外,赏双字封号,倒是把出身清流的周惠妃,李贤妃,以及武将之家的吴贵妃的风头给压了下去,甚至皇帝还当着后宫诸人的面前多次夸赞贾氏品行如兰,端庄不下皇后,隐隐竟是后宫第一人。周惠妃,李贤妃二人难免心中不平,却依旧落落大方,不堕家风。吴贵妃面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可是到底也是老人了,只微微露出些情绪,很快就收了起来,随即弯出了一抹微笑。唯独皇后一双杏眼盈满水波,面色温和,还不忘喝上一口大红袍,只是不知怎么地却叫贾氏有一瞬心惊。
“圣上说的不错,诸位妹妹都是好的,各有长处,当真叫我欢喜得很。”徐氏微微一笑,忙点头赞道,“尤其是贤德妃格外出众些,可不是太后会调理人。只可惜咱们姐妹的那些丫头就显得笨手笨脚了。”“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姐姐身边的宜穗,宜蕊可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知道姐姐不肯,妹妹肯定厚着脸要了过来。”周惠妃忙笑着应和道。吴贵妃也加了进来,只抱怨道:“可不是,只是咱们身边这些服侍的人到底也缺上些福分,是比不上贤德妃妹妹端庄秀雅。”李贤妃虽不说话,但却双目含笑。众人言笑之下俱是讽刺贾氏只是背主爬床的丫鬟罢了。贾氏自然听懂了这些,虽然极力稳住,可是面色依旧浮现了几分尴尬。
“既然姐妹们都是一家人,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圣上,近日来我身子有些笨重,精神不济,后宫琐事又有些繁杂,虽然理当是我分内之事,可是竟是有些力不从心。我瞧着各位妹妹都是极好的,贵妃妹妹素来聪慧,惠妃,贤妃二人也是老人了,如今又有了圣人亲口称赞不已的贤德妃,之前还是打理太后娘娘宫中琐事的女史,往日里也是瞧惯的,很是让我放心,就容我偷个懒吧。”皇后笑意盈盈地瞧着皇帝,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韵儿,你如今身子要紧,万不可累倒了。只是她们虽好,还是要到你跟前立规矩的,后宫之事你还是得仔细瞧着。”皇帝很是满意皇后的贴心懂事,真不愧是夫妻,竟是心有灵犀得很。
“先前圣上还总是在我面前夸赞各位妹妹,我素知各位妹妹都是懂事的人,自然也是知礼的。”徐皇后淡淡一笑,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皇后辛苦了。”皇帝忍不住感叹一句,方起身离去。今日乃是贤德妃伴驾,圣上自然晚上会往凤藻宫歇息。朝阳宫又聚了小会儿,皇后将公务分给了四位妃子,就挥手让她们谢恩之后各自离开。
“主子,你就这样把公务交了出去,日后岂不是容易受制于人?”宜蕊年纪有些小,不免担忧,道。“傻丫头,凤印在我手中,她们又能做什么?再说了这些公务哪里比得上腹中孩儿重要。”徐氏嘴角微微翘起,随即道,“这贾氏是个有野心的,这吴氏又是个张扬不让人的。惠,贤二妃是聪明人,若是不惹她们还罢了,若是惹了可不是轻易能脱身的。难道不是很有趣吗?”“主子,我瞧着贤德妃的封号有些古怪,竟是两个字?”宜穗忙问道。“多听多思少言。”徐氏点了点宜穗的额头,道,“我瞧着如今枫叶正好,你折几枝扎在白瓷长颈美人瓶中,我瞧着也更高兴些。”“诺。”宜穗忙出去做事。徐氏早就瞧破了玄机,皇帝竟是把谥号给贾氏做了封号,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瞧得出来,双字瞧着尊贵,可是却是给死人的。
皇帝登基后,虽说有了皇后,一位贵妃,三位妃子在位,并着几位才人,可终究后宫太少了些。礼部忙完登基等诸多琐事,随即就开始筹办新一轮的大选,好充实后宫。此时皇后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闻言只不过挑了挑眉,等到这批新人进宫的话,尚且早着呢,就是自己腹中孩儿也是要呱呱坠地了。周惠妃,李贤妃膝下已经有子女,自是不忧。吴贵妃有家族在后,一月之中总有两三日皇帝歇在她那里。唯独忧虑不已的怕是贾元春了。
“主子,好不容易出头了,这可怎么办?”抱琴有些着急,连眼眶都有些红红的。“还能怎么样?咱们入宫这么多年了,看得还少吗?红颜未老恩先断,更何况我已年纪大了,好在皇帝念情,几次吴贵妃要给我没脸,可不是圣上挡下来的。”元春强打精神安慰抱琴,却更是安慰自己。“圣上那么喜欢主子,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抱琴一听安心了很多,圣上对自己主子的好,自己可是看在眼里,前几日还赏了一座紫檀白玉小屏风,竟是好东西呢,和田玉可是玉中上品,毫无瑕疵,这还算是寻常的,难得的是龙纹雕刻,就是皇后那里也找不出一件来,可不是皇帝看重主子,听说吴贵妃那里可是砸了个杯子呢。“只盼着我肚子争气,不仅不负皇帝隆恩,且自己也底气就更足了些。”元春感叹了一句,想起来自己如今虽然管理些琐事,宫里的姐妹们见面可是客客气气的,可谁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往事,吴贵妃那双眼睛跟会说话似的,更别提当日里当日她们可都没少羞辱自己。这么一想,元春倒是想起了在安心养胎的皇后,不免又妒又恨,妒的是皇后地位尊崇且有子嗣傍身,恨得是她当日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