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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出现,主要是跟崔文毅、陈荣昆见上一面,也不会在夜宴后短暂的时间里深入讨论什么,稍作停留就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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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毅没有在建邺大酒店住下,总装备部在建邺有招待宾馆,他坚持他与这次到建邺列席的总装备部与国防科技局的官员都住到招待宾馆去。
在车上,郁恒问他父亲:“要不要去接小曼,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谈话,就没有让小曼跟我们一起去建邺酒店等?”
“算了,明天再见丫头也不迟。家属住招待宾馆,你让宾馆是收房费还是不收房费,专门派车送她回学校也不合适……”崔文毅说道。
“幸好我们新华社出差也补贴,”崔郁恒很是无奈的说道,“不然你是不是打算让我自己掏腰包住宾馆?”
“你的情况特殊一些,不要跟我抬杠,”崔文毅正色说道,“你下午请张恪吃饭,对他有什么看法?”崔文毅没有太多的机会去接触、观察张恪,他们这个层次的非正式会面也会有太多的谨慎,接触也总是浅尝辄止,他让儿子崔郁恒下午特意请张恪用餐,算是代替他认真观察张恪。
“少年聪慧也说明不了锦湖为何能奇迹般崛起,”崔郁恒说道,“就拿这次的计划来说,很少看到国内有谁有如此深远的战略眼光——他才满二十岁,而锦湖是他在四年前就创立了,那时他刚读高一。我想想我高一在做什么,自以为很成熟了,很反感你跟妈事事管着我,开始写第一封情书,结果藏在书包里一个月先让妈先翻到看了……”
“我不是要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崔文毅笑了笑,也很心慰儿子能以如此平和的语气跟自己谈一些屁大的往事,“张恪这人,我是先闻其声、未睹其人,今天亲眼目睹,他言语举止给人有恰到好处的感觉,有着静雅淡致的气质,从资料中获得的零碎印象目睹其人之后就顿时生动起来……初见面让别人对他有这种印象,也足见他人情练达。”
“为什么这么慎重?”崔郁恒站起来,自己给自己续了一杯水。
“军方不会直接参与这个计划,但是在种种复杂的利害关系里,看不到比这个可有效、更具可行性的方案了。日本80年就成立非铁金属矿物资源安定供确保策检讨会,负责对46种非铁金属的全球资源分布、生产消费、供应状况、供应国产业集中度、日本对外依存度、供应风险对策及危机进行深度调研。82年日本成立特殊金属储备协会,从民间开始运行储备制度,85年日本启动国家储备基地,而中国在这方面的工作要远远落后其他国家,甚至都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展起来——稀土矿资源现在正给地方上破坏式的开采然后当成垃圾一样给海外矿商卷走,军方怎么能袖手旁观?但是这些还需要等中央在经济层面上的统一部署,不仅仅是国内天然储量比较充沛的矿产资源,那些对外依赖度较高的资源如石油、铁矿石,更需要早做准备。军方不能直接干预中央在经济层面的决策,也就不能断然禁止稀土等稀散金属产品的出口,就算有这个决心,但由于地方政府、矿企、中央部委等各方面在稀土产业上纠缠的复杂利益关系,也不是单纯一纸命令就能理顺的,何况也不能不顾国际上的影响与压力——锦湖提出的方案,大概是此时最强有力的手段了。”
“你担心总装备部给锦湖利用了?”崔郁恒问道,“这个计划的阻力也绝不小,只不过有516案与章州案能封住许多人的嘴,一旦错过时机,想做成此事的难度就能倍增——这个机会能不抓住?”
“别人想要什么,大家心里都透着雪亮,陈荣昆也是不甘心就退居二线——偏偏锦湖的诉求要模糊一些,似乎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可以让步。提供计划运营所需的绝大部分资金,却只为了不到15%的股份,这个持股比例似乎也可以进一步的压缩。”
“你什么时候也奉行阴谋论那一套?”崔郁恒笑着问,“我看问题就很简单,首先稀散金属在光电、信息技术上有广泛的运用,锦湖这两年来努力进行的一项工作就是加强在光电、信息基础技术方面的研究。虽然国内包括我们国家在基础研究方面都很短视,但不能别人目光长远一些就觉得很奇怪。还有就是这个计划执行起来,能直接获得的利益也非常可观,哪怕只占有很小一部分的股份,将来的收益也会远远超过此时的付出——这个计划要尽快落到实处,各方面都要尽可能的提供所需要的资源,锦湖此时也只能以公司债的形式提出资金支持,不然谁会容忍锦湖参与进来?”
※※※※※※※※※※※※※※※※※※※※※※※※※※※张恪邀请孙尚义、蒋薇一同返回青年公寓学府巷,叶建斌与叶臻民暂时也未回市里的住所,一起跟了过来。
这时候下起了雨,大家围坐在楼顶庭园的茶室里,听着雨滴打在阳光板上的淅沥响声。
“陈荣昆下午提出要将计划中所有的国有出资部分都整合到一个联合基金会中,这个大概就是国务院的意见……”叶建斌说道,明天的会议还要继续,有些问题他们要连夜讨论。
“哦,”张恪应了一声,也没有特别的意外,笑着问叶臻民,“也不奇怪,锦湖不能有太大的野心,二叔你说是不是?”
“这个联合基金会将所有的国资部分整合进去,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声音,”叶臻民笑着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你之前就怂恿江南省将分散的稀土矿企都整合进一家大型省属公司里去,这样一来,相当于增强了江南省在这个基金会里的影响力,地方的利益也不是总跟中央保持一致的。”
“上游资源的整合是必须的,另一方面,锦湖还没有奢望争这次的主导权,”张恪解释道,“能尽快的将工作推动起来,才是符合国家利益的,锦湖会选择与国家的根本利益保持一致,但有时候会使些小手段,也是担心别人钻体制的漏洞……再说我们的志向也没有局限在这上面,”张恪笑了笑,又跟叶建斌说道,“明天我会专门跟梁伟法单独交换一下意见;另外,你明天能不能到东大亲自接一下崔国恒,我坐你的车去会场……”
崔国恒在研究日本综合商社经济模式方面非常深入,有些事情,特别是一些计划在正式实施之前要抓紧时间跟他交换意见,今天晚上,张恪虽然挑明了身份,但是没有机会跟他深入的接触——崔国恒晚上是随陆文夫一道离开的。
※※※※※※※※※※※※※※※※※※※※※※※※※※※※※崔国恒夜里与陆文夫找了一家日式酒屋,聊到深夜才告辞离开,从陆文夫那里知道这些年来张恪与前省委副书记、省长徐学平之间的深厚渊源以及锦湖不为外人知的崛起轨迹与海裕公司的存在。
在日式酒屋前分开时,陆文夫笑着说:“你之前没有想到东大隐着这么头妖孽吧?”
崔国恒摇头苦笑:“还不是你瞒我好苦?”
“将这些事情说给你听,对你又有何益处?”陆文夫笑着说,“有些人可是宁愿装作不认识这小子。”
崔国恒知道陆文夫的意思,笑了笑,就分手返回在东大校园内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