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树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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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格非小声对旁坐的王氏道,“你瞧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只是出于道义相救,哪有你这般恶意揣度的。”不过王氏却丝毫不为此动容,反倒是面se极冷道,“那商户子弟多是狡诈,怕是收买人心之举,也就你们这些直肠子信他,安安这次好在没事,若是少了半根头发,我王素卿非要他好看不可。”

显然她对于苏进的印象并不好,而李格非也是摇头笑笑,并不做过多的劝慰。而堂下的赵明诚一夜未归,赵家人一听说人到了李府,也是火急火燎驱车过来,这李府的茶还放凉呢,赵家管事就已经进了厅堂寻人了,赵明诚还有些不舍,本想等李清照醒了后说上两句话,不过看此时自家管事的脸se极差,就知道自己的任意妄为必是引起了父亲的不满,所以也是赶紧告辞回了。

“等来ri李家娘子康愈,明诚再做叨访。”他长长一揖。

李格非也是站起来说了通改ri登门拜访的客套,等赵家人走了后,客厅隔扇门也由奴仆从两边关上,整个李府讨论的重点立即转移到了对于郭尉、陈弈两人身死郊野一事的处理,若是寻常民人子弟也就罢了,但郭陈二人皆是朝中大员子嗣,若是李家不给个说法,今后必是免不了番纠缠,所以这回便将族人尽数招了过来聚谈一番,好在这理是站在李家这一边。郭尉自己勾结盗匪做出这等败坏家风的丑事,那也是自找冤孽,不过郭知章毕竟权重。就怕到时候府衙会因此有失偏颇,所以有族人便已经提出建议了。

“郭、陈二人皆是那一品斋的商户子弟所杀,事实上也是怪不得我李家,以我所见……到时候我们置身事外即可,郭知章即便权通三省也不能强加罪责。”

“不可……”李格业皱眉,“此次那苏家小郎有恩于李家,若不是为了救霁儿一众。也不会因此害了他人xing命,若是我苏家在此事上置之度外,那可非被世人唾沫不可。”

“格业勿要感情用事。郭知章为人气量极小,素来瑕疵必报,此回丧子之仇岂会善于,我李家如今朝中无人。不可轻易树敌……”、“而那书生便不同了。官家亲赐金匾,是何等恩宠,郭知章即便切恨,也不会在此风头上施加毒手,所以我等就不用杞人忧天了。”

几番讨论下,对于保不保苏进始终统一不了意见,最后众人都把视线转到了还未表过态的李格非脸上,这次事情也可说是他女儿引起。他这个主事人的态度显然是至关重要的。

“文叔,你说说。安安的这回事儿你这做父亲表个态?”

李格非皱着眉头难以抉择,文人重情,而且苏进的来历很让人不安,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愿意做这个人情的,但是世俗的压力又若容不得他这般随意出言,旁坐的妻子把手伸了过来,朝他微微摇头,李格非便更是难说了。

不过这时候作为小一辈的李霁却是出来说了话。

“诸位叔伯请听霁儿一言。”他拄着拐杖,身上也绑了几处药纱,“今ri康非能安然归然不可说不是赖苏仲耕之恩,站着个人立场上来说,康非自是希望我李家出手保下苏仲耕……”他这么说了,旁边马上就有议论声起来,不过还是李格业按下了嘈杂的声音。

“诸位先听康非说完在作评断不迟。”这才让那些宽袍玉革的文士们暂时闭上了嘴。

李霁吸了口气说,“不过我李家自身能力有限,若是贸然支持苏仲耕,必是会遭到郭陈两家打击,这必定不是我李家现下能够承受,所以康非便想了个折中之道。”

“如何折中?”

“我李家不与苏仲耕来往,明ri便单以安安被劫之事上告府衙,消息不必封锁,尽可让京中百姓知道,以那一品斋和安安如今在京的名声,想来必能败尽郭陈二人名声,这样一来,府尹在做判罚时就不得不考虑到这方面,即便郭知章和陈师锡暗中施压,但也不可能让府尹在这种情形下做出有利于郭陈的判罚,至于郭陈两家可会在暗中做手脚,这便不是我李家所能顾及的到了,不过这样我李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几位叔伯以为如何?”

李霁这般做法其实也是现下唯一能做的两全之策了,一个名声已臭的人在狱讼中确实要失去很多优势,即便郭尉和陈弈是死于苏进之手,但在人情上也会给人死有余辜的感觉,再说那一品斋如今在京师风头一时无两,皇帝才刚刚亲赐金匾,所以只要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这刺头。

李格非缓缓颔首,李家上告无可厚非,郭知章即便有所迁怒也不会直接对上李家,所以也算是目前最合适的解决方法了。

“康非所有正合我意,不知族中几位意下如何?”

李格业首先呼应,“此番也算是两全,诸位意下如何?”

既然这么说了,族里其他人也只能点头应下。人前的李霁算是暗地里松了口气,虽然对于苏进半途强势掳走妹妹颇为不满,但是他这人还是公私分的清楚。

苏仲耕,我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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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进救走了李清照后,这次营救李清照的一行人自然也没有继续逗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不过有趣的是当这一众人的回到李府时,种师道那倒霉小厮却是兴奋的指着李晏喊“盗马贼”,一番尴尬之后,所有人倒也是明白了事情原委,当中多数人是当做误会来看待,但种师道、种师中、周侗还有李格非四人却是别有心思了,在闻知事情前后详细后,对于那一品斋的苏仲耕都有着心里的计较,李格非内敛些,即便王氏追问也是不说,但种师道三人就立即展开了动作,不仅是对于苏进本人,而且对于那威力拔群的暗器也是极有兴趣,所以他们三人第二天一早就带齐了人马去现场勘查情况。

吱吱的鸟雀在这山林里鸣叫,清脆悦耳,一队人马慢慢的进入这片荒野地域。

昨夜匆忙,所以山拗口里的尸首还未有清理,浓重的血腥味儿让这三个武人都有些不适,旁边几十名禁卫负责收拾尸首和军械,京师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官衙内火并事件也不算少,但惨烈到这种程度的还真不多见,等回头上报府衙后,是免不了在朝廷里动荡一阵了。

种师道蹲下来检查着那些碎成几块的尸首,过了一夜后血液已经凝结,焦糊味儿也消散了不少,他与身边的仵作交流了番后,又抬头问田蠡。

“你说说当时那暗器是何模样?”

田蠡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差不多是两块泥砖叠合的大小,黄皮包着,当时天太黑,所以具体的也没看太清。”

副都指挥使种师中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但对这种效果的暗器也是十分陌生,他转头问周侗,“老先生周游番川胡地多年,可曾知晓此等暗器?”他揣测是番外之物,所以便问了周侗,只是周侗亦是对此深表不知。

“观这伤口倒与火药相差不大,只是砖大的火药能有此等效果……”周侗也是把着老须无奈了,“看来只能问那美芹小友了。”

三人面面相觑了番后,又都是笑了起来。

周侗原本与苏进有过约定,不会吐露他撰写美芹十论的事情,不过在如今周侗却觉得已经没有保留这秘密的必要了,既然那块玉佩是苏进的,那有些事情不用他解释就很明朗了,以前还以为苏进这人淡泊名利,但如今看来……怕多是韬光养晦之意,所以周侗也就和种家这两兄弟实情告出。

“事已至此,彝叔是如何看法?”周侗年长与种师道,名望也高,所以有些事情就不必像种师中这么顾忌,如今的事情已经很明了,那苏美芹写兵论、造暗器、交重臣,志向已明、手段已清,所以现在就看他们这些老家伙们怎么看了,而在这件事情上种师道显然最有发言权。

身居副指挥使的种师中看向神se峻冷的家兄,如今安焘致仕在即,老将军且又病重,俩地边防重臣向来又都是墙头草、态度暧昧不说,关键时候也难委重信,可以说如今上面能倚仗的也就是他们这一批武人了,一旦上面意态明确,那这位隐忍十年的兄长必当入主枢密,到时候要是将相不和、党派纷争,又是难免重蹈元佑覆辙,这当然不是他们所希望看的,只是……

真的忍得下这口气吗?

萧瑟的晨风夹杂着血腥味,扑打在种师道面上,从这位鬓角已白的武人脸上只能看到岁月雕刻下的痕迹,他沉下了视线,轻轻的从地上抓起一把焦土,沉默了很久后,忽然便是一用力。

“有才者用。”

沙土淅淅沥沥的从指缝间流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