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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公而无畏(求月票!)
“啪、啪、啪……”
在南苑军营的打靶场上,虽已是入了夜,可是枪声依还是呜个不停。
若是有人来此的话,会看到一位身着远征军军装的军官正在这里射击,而其领章赫然佩带着上将军衔,在远征军中只有一位陆军上将,那就是远征军司令官蔡锷,此时他只手拿着一支与德国橹子相似的手枪,正一枪一枪地打着。那枪靶连中数弹,枪枪命中中心。蔡锷还没有停下来,继续打着,直到靶中心的木板被打碎,打飞,成了一个空心靶。
要打空8发子弹后,他又一次取下下弹匣,这二年式手枪是连云港制造的手枪,手枪的做工相当精良,是远征军的标准制式手枪,只不过换弹匣稍显繁锁,是典型的欧式托底卡笋,换弹时需要用左手辅助,不过因其威力大而颇受军官欢迎。
早在去年,一位前往胶澳的战地参谋团的友人带回这种手枪之后,蔡锷就第一时间淘汰了那支勃郎宁手枪,而现在,这支江苏陆军赠送的手枪,却是他发泄心中不满的工具。
在过去的一个月间,表面上徐树铮看似配合其工作,但实际上却是明尊暗绊,他那个筹备处处长为他设置障碍,以至于他甚至都无法指挥部队,不仅军令不出司令部,甚至直到现在,这司令部还未编成,有什么事情,还是需要经过筹备处,而徐树铮亦对其阳奉阴违,只要一想到距离出征的日期,越来越近的,他心间烦闷就越发旺盛,此次出征关系到国家未来,他徐又铮又怎能因私忘公!
又是一个弹匣打空后,见将军仍欲射击,雷飚便走过来劝蔡锷:
“不干就不干,谁不知道,北洋军就是袁家的军队,将军就是去了欧洲,也是给他袁世凯卖命,给他袁世凯争脸,不干就不干了。”
听着下属的话蔡锷却不说话,打光了子弹,继续换弹匣,继续朝靶子射击。
袁克定和杨度在射击场外,就听见里面的枪声。
杨度对袁克定说:
“我猜得没错吧,这就是他。”
袁克定与杨度走进射击场,杨度和蔡锷到是故交,当年正是杨度推荐蔡锷来京,而现在他们自然知道蔡锷在远征军内的处境。。
蔡锷与袁克定杨度打招呼。众人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有侍者端上茶来。
袁克定问蔡锷:
“松坡兄,生气了?”
“没有,没什么好生气的。”
“那就好,那就好。”
杨度也说道:
“松坡,你曾言,要建立一支一意国防的国家军队,现在远征军即将开拔,您不会为这一点小事就放弃吧?”
“我并不想放弃,可这件事如此窝囊,军中的一些旧习太重,我确实无能为力了。”
何止是无力,简直就是无奈,在筹备处中,除去韩武全力配合他外,其它人大都是对其暗中抵制,无法展开工作的现实,为实让他苦恼。
听他这么一说,遵照老头的要求,从蔡锷进京以来,就对其百般笼络的袁克定便连声宽慰道:
“松坡,事情可以慢慢来。”
蔡锷摇了摇头:
“大公子,事情不是您说的那么简单!现在远征军出征在即,若是因主官失和,而导致远征军战局失利,损害国家声誉,那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辞职。”
一见蔡锷要辞职,袁克定连忙忙说:
“不急,不急,你再考虑考虑。”
没能说服蔡锷的袁克定回到居仁堂,不免在袁世凯面前发牢骚:
“这个蔡锷还真是不堪重用,受了一点委屈,就撂挑子不干,早知道这样,就不该任命他为远征军的司令!这个司令给谁当,谁不欢天喜地的!他到好,姓徐的一不配合,他就要辞职!”
儿子的话,到是让袁世凯凝眉沉思:
“蒋百里,蔡松坡,两位日本士官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一个办保定军官学校开枪自杀,一个进这远征军却要挂冠辞职……克定,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大爷的意思?”
“蒋百里的校长是我任命的,蔡松坡的总教习也是我任命的,同样落得灰溜溜的下场……”
“明白了,是段祺瑞那帮人嫉贤妒能,排除异己!”
“嗯,这个‘排除异己’的词儿用得准,段祺瑞他们就是想把北洋搞成铁板一块儿,让我当晁盖做招牌,他当宋江掌实权。”
“对,他们就是想把军队搞成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旧军如此,现在远征军,亦同样如此。大爷,照这样下去,前景堪忧啊”
袁世凯琢磨片刻,令人在一边的案子上将宣纸铺开,走过去,捋捋袖子:
“克定,给我研墨。”
袁克定奇怪袁世凯这时候为什么还有雅兴写字:
“大爷,蔡锷辞职这事儿,到底咋办啊?”
袁世凯也不应答,拿起笔在宣纸上虚拟,催促:
“研墨。”
袁克定只好不情愿地磨墨。
袁世凯挥笔而就,随着最后一笔结束,把笔一掷,颇有点儿顾盼自雄的感觉:
“克定,看看,这幅字怎么样?”
袁克定看字。袁世凯写的是“公而无畏”四个大字,下面还有落款。
“爹,您这几个字虬劲有力,如龙飞凤翔,有隐隐风雷之势……这是写给谁的?”
“蔡锷。”
“蔡锷?”
“对,蔡锷知道这字里的意思。”
接着袁世凯又语重心长:
“克定,你啊,还得好好琢磨琢磨一下,这识人、用人之道啊。”
“请父亲垂示。”
放下手中的毛笔,袁世凯缓缓道来:
“蔡锷是个有头脑、有谋略、有能力的军事帅才。要成就大事,一定要注意网罗人才。”
“我也觉得蔡锷是个难得的人才,有徐树铮在那牵绊着,只怕他就是一条龙,恐怕也翻不出大浪来。”
闻言袁世凯便是一阵冷笑:
“若是没徐又铮在那,把百万远征军交给蔡松坡,能放心吗?”
袁克定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袁世凯继续说道:
“忠心这东西,说是不在臣,而在君,其其并不仅仅只是恩威之道,施恩威于臣,可得臣之忠心,可单有恩和威,却是远远不够,过去芝泉他们对你爹我可够忠心的,若是不是他们,你爹我也当不成大总统,可最后为什么他们心里起了异心?”
反问之余,袁世凯的心下又是一阵冷笑。
“人的实力达到了,心也就野了,段芝泉是,你怎知蔡松坡不是?有个制衡在那,远征军就还是中国的远征军,变不成谁的远征军!”
“父亲教诲,我明白了。”
袁克定同时躬身道:
“孩儿受教。”
“大爷,可,若是真如蔡锷担心的那样,因主官失和,而至有损战事,那到时搁协约国那边可不好交待……”
儿子的提醒却只是让袁世凯一笑,而后他又说道。
“这远征军中还有谁?”
思索着,袁克定似乎明白了:
“爹,你的意思是把韩武捧上去,让他们三方相制。”
袁世凯笑点了点头说道:
“这还不够。”
“那大爷的意思?”
已经坐了下去的袁世凯略做沉吟:
“当初为什么先任了蔡松坡和徐又铮,对韩武的位置却是未做任命?”
“爹,您是想……”
“不是我想,而是李致远想?”
“李致远想?”
这会到是轮到袁克定迷糊了,似乎李致远并没有插手远征军之事啊。
“蔡徐两人,与其介入,不如做观,韩武的不争实际上是李致远的不争,他不是不争,而是现在不争,所以你爹就顺水推舟,把韩武给担在那,这一担在那,他就坐山观虎斗,这边对蔡松坡的命令,还算遵从,那边对徐又铮也不违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