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深起邪雾 途穷现英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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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野火等人通过了葫项关,沿着大道缓缓前行。过了约半个时辰,他们头顶上盘旋着一个小黑点,胖丫鬟道:“糟了,我们快跑。”

持槊壮汉平静地道:“不用担心,杨叔叔刚才便认出我了。他既然没有当场揭穿,自然不会追击我们。”

胖丫鬟道:“可是彭大风这老贼投靠了元成邑,他刚才没有发现我们的破绽,万一他现在想起来没对劲,唆使你那个什么杨叔叔来捉我们呢?”

白面剑客徐徐道:“我们现在又没有脱离他们的视线,怎么可能派一只老鹰来搜捕我们?敌人要追我们,一定会出动大量骑兵的。”

胖丫鬟道:“可是夜长梦多,我们既然已经出关,便应该早点离开。你们走这么慢,急死人了。”

虬髯刀客笑道:“你以为光是杨放鹰认出我们么?那个姓李的也看破了我的易容术,只是没有道破罢了。现在我们如果急速奔跑,立即便会露馅儿,不但会曝露身份,还会连累帮助过我们的人。”

胖丫鬟还待再说,黄脸妇人制止道:“夏姐,再坚持一会儿。我们现在不能贸然行动,以免引起敌人的怀疑。只要我们离开敌人的视线,便可以恢复常态了。”

胖丫鬟嘟哝道:“这样走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敌人视线啊。”

毛野火笑道:“别担心,葫项关附近的居民大多有马车,可以供来往客商运货载物以及代步之用。现在因为戒严,没有生意,所以看不见,但只要找到一户人家,便可以雇车了,我们一行乃是商人,又有人生病,雇车是不会惹人怀疑的。”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毛野火一行才走到一家农舍前面。毛野火上前去与农户商量了一番,便招呼众人坐下。

胖丫鬟道:“怎么不立刻雇车?坐下来干什么?”

毛野火道:“吃饭兼休息,而且这家人只有一辆马车,我叫他替我再找两辆。”

胖丫鬟道:“为什么要那么多马车?我们挤一挤便可以了。再说,我们又不累,为什么要休息?”

白面剑客皱眉道:“你怕死么?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你见过仆人与主人家眷挤一个车厢的么?还有,这种农家的马车又小又破,毛家乃滇郡巨富,夫妻挤这么一个小车子,没有人会相信的。另外,我们这几天日夜兼程,不但没有好好休息,连顿饱饭都没吃过,现在正该乘机调养,否则等会儿怎么有精神逃跑。你也知道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个时辰了,过了这里,我们别想再有空休息。”

胖丫鬟气得鼓起腮帮子,说道:“吃死你。”说罢偏过头去,不再理会众人。

不一会儿,农户将饭菜端上桌子,众人一阵狼吞虎咽,看得那户人家直嘀咕。

“喂,老头子,怎么这些人吃相不像商人,倒像土匪?”

“别胡说,人家可是有来头的,否则现在戒严期内,他们怎么过的关。而且土匪哪有这么阔绰的,他们雇马车的钱买辆新马车都绰绰有余。”

众人吃完饭,毛野火道:“老丈,水囊、干粮和马车准备好了么。”

那老农赔笑道:“早已经准备好了,公子,这边请。”

毛野火独自登上一辆马车,道:“小玉,扶夫人上车。你们四个,把水囊、干粮带上,坐后面一辆车。”

老农道:“公子,我们小户人家,没有四座的大马车,四人一车似乎太挤了。需不需要再雇辆马车?”

毛野火瞪眼道:“什么话,我家的仆人没那么娇贵,走!”随行众人闻言立即登车,三辆马车扬起一路尘烟,奔驰而去。

望着葫项关消失在身后,胖丫鬟伸出头来:“喂,可以了么?”

驾车的马夫喝道:“把头缩回去!”

毛野火一声长笑,一把抓住前面的马夫,扔了出去,道:“动手!”

最后那辆马车车厢立即四分五裂,白面剑客一指点向马夫,顺手将其推下车去,一面将自己的面皮揭下,一面笑道:“妈的,挤死我了。四表哥,你心够黑的,虐待下人,真不是玩意儿。 ”胖丫鬟尚未出手,前面的马夫便凌空飞出,黄脸妇人飞身骑上奔马,一掌斩断马的缰绳,胖丫鬟连忙腾身飞扑,落在黄脸妇人身后,抱住她的腰,嗔道:“月莲妹子,你动作能否慢点?”

黄脸妇人娇笑道:“不行!”

此时一直尾随他们的飞鹰俯冲向那持槊壮汉。持槊壮汉手一抬,老鹰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腕上,持槊壮汉一眼便瞥见鹰脚上系着一张纸条,连忙取下。老鹰随即展翅而去。

这时黄脸妇人与胖丫鬟骑马来到后面一辆马车旁边,胖丫鬟吼道:“易锋寒,快把易容术卸了,我这个样子难看死了! ”虬髯刀客哈哈大笑,用手往脸上一抹,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来:“没关系,反正你现在又不嫁人。”

毛野火牵着他所坐那辆马车的马走了过来,站在破裂的车厢旁边,笑道:“算了,锋寒,别闹了。我们赶时间,尽快帮我们卸术吧,我现在的身体臃肿,行动很不方便。”

易锋寒收敛笑容,故作肃然道:“遵命。”说罢向旁边持槊和持斧的两名壮汉一拍,一股浓烟顷刻间便将二人笼罩在内,然后走过去对毛野火和胖丫鬟如法炮制。待烟雾散去,古梦涯持槊、言九天持斧并排站在车上,古心坚站在车子旁边,夏玉英搂着黄脸妇人骑在马上。

黄脸妇人笑道:“锋寒兄似乎忘了一个人?”

易锋寒赫然道:“等一下,易容丹的解药我用光了,现在正在想办法配制。”

易天行道:“那我的剑怎么办?被你涂得这么恶心。”

易锋寒道:“我的刀也没有去掉颜色,你急什么?又不影响使用。我涂易容丹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自己要用玉制兵器,不伪装一下,傻瓜也会留意你了。”

易天行道:“把你什么时候才能配好解药?沐月莲还没有恢复原貌。”

易锋寒道:“别急,现在我缺一味药材,路上我只有尽量留意,看能否找到,实在不行,三天后易容丹自然便会失效。”

夏玉英怒道:“喂,小子,你似乎应该先替月莲妹子卸术,再轮到自己吧。”

易锋寒道:“嘿,不关我事,沐月莲皮肤太白了,又要易容成脸色蜡黄的病人,她一人用的易容丹便够我们五个人用的,除非我只解她一人,否则解药还是不够。”

沐月莲淡然道:“没关系,反正我身材没有易容,不影响活动,面目改变不打紧的。对了,古梦涯收的纸条上写的什么?”

古梦涯看了看纸条,跳跃欢呼起来。易锋寒不满道:“什么事?车子被你跳垮了。”

古梦涯开心道:“原来我爹军中的杨、火、寿三位叔叔和夏大柱国麾下的赤雷八天王都没有投靠元成邑,他们假意投诚,暗中帮助我们。现在他们大部分人在葫项关东北方的鬼撞墙,杨叔叔叫我们先过去与之会合,再作计较。”

言九天将短斧交给古心坚,道:“鬼撞墙?这地名怎么那么奇怪?”

古心坚笑道:“那是葫项关东北的一座森林,传闻其中有鬼怪出没,进去的人常常会迷失方向,在原地打转,无法出来,就像鬼撞墙一般,故而得名。”

夏玉英打了个冷战:“那里不是真的有鬼吧?”

古心坚道:“传言未必是真的,我爹有几次办货赶时间,便横穿过鬼撞墙,什么怪异的事情也没有发生。鬼怪之说,可能是附近无知的山民讹传吧。”

易天行对夏玉英道:“就算真有鬼怪,我们应该也应付得来,你不用太害怕。”

夏玉英强装镇定:“谁怕了,我们快过去。”说吧一夹坐骑,与沐月莲向东北走去。其余诸人相视一笑,跟随而去。

易天行等人一进入鬼撞墙,便感觉到阴森森的气氛。易锋寒道:“嘿,真的有点邪门,我还没有见过有这么重阴气的地方。”

易天行看到夏玉英背部微微起伏,若无其事地笑道:“放屁,每个森林的阴气都很重的,不懂别装懂。”

古梦涯也察觉到了夏玉英的异样,岔开话题道:“对了,心坚大哥怎么想到冒充毛野火的?”

古心坚道:“刘悌这么贪婪,经过葫项关的珠宝大贾一定都被他敲诈过,所以不能冒充著名的商人。但是如果不是著名的商人,又不可能拥有贿赂他的财力。刘悌贪归贪,人却很能干,特别是查探他衣食父母的底细,可能比对他亲爹的了解还多,所以我们只能冒充巨贾之后,而此人尚未成气候,没有到瑶郡去办过货物。蜀州著名珠宝商的后裔,像这种情况的不多,我已经被通缉;芙蓉城有个叫朱继的是他们一党,不能冒充;其余各家大多已经由小辈接手生意;剩下的便只有滇郡毛赤石,此人向来深居浅出,家中情况连他家附近的人都不怎么了解,近年来生意几乎全部交给长子毛野焚打理,冒充他小儿子再好不过。”

易锋寒笑道:“那么那个什么毛野火到底存不存在啊?”

古心坚正色道:“当然有这个人,而且他真的是个胖子,老婆体弱多病。毛赤石乃是蜀州著名的珠宝商,他家里的情况,就算别人不知道,刘悌也定有所闻,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杜撰个人出来骗他,否则立马便会被识破。”

易锋寒变色道:“那不是很危险?我和你都不知道毛野火和他老婆的样子,易容出来肯定不像,万一刘悌知道他们的长相怎么办。”

古心坚道:“据说毛野火从来没有出过家门,他的样子我也只是听说,我想刘悌再怎么留意,也不会比我更清楚珠宝界的情况,怎么说我也是蜀郡古家的人。如果真的有万一,嘿,我们只有听天由命了。”

言九天插言道:“锋寒,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不冒险毕死无疑,能活着是捡的,死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已经过去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沐月莲忽然道:“有人!”

古梦涯连忙将手中长槊扔给夏玉英,众人立即散开,防备袭击。

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欢呼:“古公子,可把你盼来了!”

古梦涯闻声大哭,向声音传出之处奔去:“火叔叔,我爹死了!”

易天行等人惟恐有失,连忙跟上。一个魁梧的红脸大汉冲了出来,搂着古梦涯放声痛哭,接着一个年约五十、细目长眉的青衣人一脸戚容地来到他们身旁。易天行等人站在古梦涯身后,默然不语。

青衣人拱手道:“在下寿千旬,那位是火仲行,我们与养老鹰的杨放鹰均是古大柱国的下属。敢问各位公子、姑娘尊名?”

易天行等人各自亮明身份。寿千旬大喜道:“夏姑娘也脱险了,谢天谢地。”说罢扬声呼唤道:“老羌,你们小姐到了!”

林中人影闪动,跑出来十余个人,当先一人叩拜道:“末将羌鸩羽率部拜见二小姐。”

夏玉英急忙翻身下马,扶起羌鸩羽,牵着他的手雀跃道:“羌三叔,快起来。我来给你介绍,这几位是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朋友,那哭鼻子的是古梦涯,拿剑的家伙叫易天行,握刀的叫易锋寒,那个大哥哥叫古心坚,他旁边那个是言九天,马上的女孩是我最好的姐妹沐月莲。”

羌鸩羽疼爱地望了她一眼,道:“二小姐,你这样说话太没有礼貌了。”转头指着身后几个年纪从四十到六十不等的人,对易天行等人道:“老夫羌鸩羽,这几位是弓显、翟天煌、柏青、王塞和荼明,我们与你们在葫项关见过的彭大风兄、留在军中的廖金贵兄合称赤雷八天王,是夏总兵的家奴。二小姐一路上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

易天行等人连说不敢。夏玉英嗔道:“什么家奴不家奴的,羌三叔你再乱说,我可要生气了。还有,谢他们干什么?我又没有要他们照顾我。对了,你身后的几位大哥哥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羌鸩羽微笑道:“那些是我们的子侄辈,等有空再介绍吧。”

夏玉英天真地道:“哦。那廖大伯什么时候与我们会合?”

羌鸩羽黯然道:“廖大哥可能走不了了。”

夏玉英心中生出不祥之感,道:“为什么廖大伯不和你们一起走?他留在蜀州太危险了!”

羌鸩羽苦笑道:“我们得到夏总兵逝世的消息,便立即商量对策,当时元成邑那狗贼派了两个走狗来掌管东禁卫军。他们中有个叫宋学彬的好不厉害,我们的一举一动均在他的监视之下,后来幸亏西禁卫军的晁长庵来帮我们绊住他,而寿千旬暗中来与我们见面,叫我们发动兵变来牵制元成邑一伙。我们知道凭我们现在的兵力,无法左右大局,所以廖大哥便决定独自一人带领我等麾下的八千近卫起事,让我们来找二小姐。”

夏玉英急道:“廖大伯不留下带兵不行么?大家悄悄离开嘛。”

羌鸩羽摇头道:“元成邑势广人多,对我们又不信任,若不打乱宋学彬的阵脚,我们根本无法离开军营。而且,廖大哥是希望牺牲自己来迷惑元成邑,让他分出兵力回守京师,好令其他人逃生的机会大一点。”

夏玉英目蕴泪光,哽咽道:“廖大伯!”

这时古梦涯止住哭声,道:“火叔叔,怎么晁叔叔没有跟你们一起走?”

火仲行略一犹豫,道:“晁老弟去找元成邑,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古梦涯惊讶道:“为什么?似乎没有冒这个险的必要。”

寿千旬叹道:“小晁心中有愧,不愿偷生,公子你就随他吧。”

古梦涯奇道:“晁叔叔有什么好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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