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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行三人,踏上为虎王寻妻之路。这下订房间都得订两间,她俩一间,自己一间。总算到了蓉城,欧阳雨泽听说有一间很出名的制成衣作坊,叫锦蓉坊。
先前俞苧夜推托不必,她用法术一下便完好如新,再加上㶧濛亦给她衣服穿。
因此,欧阳雨泽打算偷偷给她订,最好搞个漂亮点的。
伏狗林一事已过半月,似乎几个人也不一味急着找人,反而是边躲藏边享受占据主导。直到这天夜里,㶧濛睡不着,下了床,打开窗,透气。
俞苧夜浅眠,紧随其后也醒了。火热的㶧濛坐在窗前吹着冷风又多几分悲情,“对不住,吵醒你了。”
俞苧夜揭开围帐,束好,整理整理衣裳也下床。“你何必这样说,这几日我总觉着你有心事,却不好随意对你提及。你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我说。”
“你不晓得,蓉城是个伤心地,”说着她簌簌掉下眼泪,触景伤情,遇事用情,易悲易乐便是㶧濛最大的特征。“它……它,埋葬了……我未过门的夫君,埋葬了一段真挚的感情……呜呜。”说着她低头痛哭起来。
未过门的夫君,听着陌生,不过此时俞苧夜只得走近她身边,轻声安慰她道:“这样说来,这里既然有你值得托付终身的他,我们算是来对地方。你别太难过,他定亦记挂着你,见你哭,我亦心痛,岂不是凭空多了两份伤心。”她悄悄挪来一把椅子坐下。
㶧濛听进去,也算止住眼泪,抬头看向俞苧夜,那梨花带雨的哭状真让人心疼。她拿起一块手帕为她擦泪,她却按住她的手,说道:“你竟变得如此会说话,这些年,这些日子定亦磋磨了你”
她说着便要为俞苧夜哭泣,俞苧夜赶紧劝她打住:“这些年,我一直沉睡,没受什么磋磨,你何必多想。不妨把前事说予我听,我好为你解解忧愁。”
㶧濛仔细地看着俞苧夜,这位不记得她的旧友,但她人很好,比千年前还要好。“好,如此,我便说与你听,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出生了……”
“苦苦修炼不知几生几时,终于化为人形,只是化为人形后我却不贪恋人间。我翱翔于天空,栖息于树上,照旧过着以前的日子。直到两千多岁的我遇见了你和一位姓慕容的道长,你是我第一个见着和人站在一起的妖。
我实在太好奇,常常在你们周围啼叫吸引你们,可那慕容忘了叫啥却说我是在发情,好在后来我们还是一起游历过。”
一千多年前,慕容雨泽在弃忧谷久居两年多,好在凤狐琪娘同他讲,弃忧谷和整个狐界并非此处一天人间一年,只是相对还是过得慢一些。
慕容雨泽开始心不在这地方,他觉着得回去看看父母,虽然他在此其间也回去过,但两只手能数的过来,他实在良心不安。
俞苧夜不记得之前她作为狐狸时的事,如今她仅仅记得千缘及她被凤狐琪娘搭救之后的事了。因此,她想到狐界各处去看看,凤狐琪娘自然觉得极好。
于是两人异心同行。此时的两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慕容雨泽时常闲谈山水也给俞苧夜带来不少见闻。他和俞苧夜一起出行,回到江城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好像没了立时回去的想法……
这天夜里两人憩睡于星空之下,慕容雨泽看着俞苧夜,他原本以为如此财力,如此身段必是高贵人家,他来报答,必备的修剪花枝和修镜他都会。
慕容雨泽以为做个长工便算还人情,可惜他白长一双别生瞳没能识破她的伪装。他说要报答自己的善心,俞苧夜没多想,他说要给俞苧夜做苦力,她便把他往家里带。
一切似乎在阴差阳错中冥冥注定,慕容雨泽不喜欢妖,甚至厌恶,可他在弃忧谷亦没受薄待。两年来,他有一年半的时间是在抑制他身为道士的想法和行为。他惊现化为人形的妖其实和人也没什么区别,生活在弃忧谷里的凤狐还比很多人更纯朴。
剩下的半年多,慕容雨泽便是一直在反思,一直在纠结,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交谈,他却像是中了俞苧夜的蛊,似乎对她动了情。
离开弃忧谷,失去那道与世隔绝的屏障,慕容雨泽清醒不少,人妖殊途。等到这次回去,观察老父老母情况,便差不多要向弃忧谷告别。将这里所有赠予的东西,归还,此番不过是一次与以往大不相同的远行罢了。
可是在这个夜里,他却这么也睡不着,背靠着树侧身看向俞苧夜,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因她实在太警觉。就这样盯了一会,慕容雨泽的脸上划过一颗颗水滴……
不知不觉中,这份只能活着弃忧谷的感情,扎稳了根,向外狂野生长……
第二天清晨,狐族一个小村落发生大动静,俞苧夜想着留下帮点忙。他显然很不舍,她想着不必要今后还能见,赶紧推慕容雨泽回家去。
他含泪与俞苧夜话别,而自慕容雨泽离开后,俞苧夜好久心里都是空落落的,可是以前她是时常一个人的。似乎谁也离不开谁了……
狐族之乱,是炎龙勒乌和焰龙覃燃在作怪,俞苧夜协助清理两条作乱的怪物。
后来好久好久,慕容雨泽还是回来,他们却没有回去弃忧谷,而是选择继续游历山水,他们沿着江往西边去。
在一处茂密的林子里,遇到㶧濛,那片林子今时便叫伏狗林。
“我是一只朱鹮,名为㶧濛。”㶧濛身着一身红衣,一身衣裙轻便,袖口收起。头上是精致的编发上一些珠石作装饰,几块铜片铜珠串一起作额饰。
“朱鹮可是瑞鸟,是不是?”慕容雨泽想着别太沉重,正好㶧濛来得正是时候,他打趣道,“鸟亦能修练成妖吗?”
“那是自然,”㶧濛说着贴到俞苧夜身边,“你身上有股清新之气,我很喜欢。”“是吗?我怎么闻不到?”慕容雨泽亦凑近闻闻。
俞苧夜当时的尴尬同今时再讲起的尴尬重叠,尬到发麻,“你还是快些进入正题吧。”她说了一刻钟,迷糊不寻重点,转眼喝了四杯水。“这都是铺垫很重要的!”
“后来,在那之后过了几个月吧,我便又成孤家寡人了,有一回想着去蜀地玩玩,顺便找你们。但是却被那丧良心的凤狐倩和覃燃联合袭击,在关键时刻我逃出生天,却也奄奄一息,显出人形掉到地上。”㶧濛说道着渐渐沉闷。
“我被快十六岁的他救起带回家中,他家中好多人都喜欢我,毕竟我这一身羽毛太靓了。他并没有开心多久,他有什么心事常常跟我说,他姓李,名沉,字庐陵,家父李段季是蓉城守将,是个粗人。李家是靠抓拿山贼邪祟发的迹。
李段季希翼儿子能够走读书路,一举成名天下知。我原本也同其父一样觉着,可是后来我却觉出不对,庐陵念书并不上心,他更希望可以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的人保卫一方平安。
可他的哥哥已经是认定的继承人,家里一共就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想从军,战场上刀剑无眼……
我被仆从精心照料着,他们希望通过向主子谄媚,进而得到利益。可庐陵却不愿意有那么多人围着我,和围着他。在他功课不解时,只有朱鹮是真心体谅他的辛苦。
因此,他更愿意和朱鹮待在一块。他因自小生了一场大病,习武晚,便被认为不是将才。除了看守的仆从,时常还有十几个人要跟着他围着他,这种过分的关心他并不需要。
我们两个时常偷溜到没人的地方,他同我展示他的剑术和拳法。再到后来,庐陵被他父亲强制在家温书,大约是他已经十七岁,将军明年秋打算举荐他去混个文职。
在这时我的伤才完全养好。
他读书苦闷,却很喜欢对对子,我从他那学来很多对子,自己也编了不少藏在肚子里。由于我时常不在笼子里,便化为人形去陪他,之后再消去记忆。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与庐陵渐生情愫,彼此爱慕却不宣之于口。”㶧濛说到此处脸上笑盈盈的,俞苧夜也为她遇到一个善人,一个良人高兴。
“可是后来,他发现我对的对子和他自己重复,推测我并非什么神仙,只是在戏弄他,是朱鹮在戏弄他。他都知道,却从来不说。”㶧濛说到此处又忽然盈满泪,“不久后,周遭的一切天翻地覆,我……我不知……知道如何同你讲……”
“那便不说,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他最后还是深爱着你,我认为这亦是一种幸福。”俞苧夜低声劝慰她,㶧濛只是点点头,趴在俞苧夜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过她多少有点缺心眼,刚说了那么多,过会有呼呼大睡,可俞苧夜却思来想去睡不着……
话再提欧阳雨泽计划买衣的事,这天风和日丽,俞苧夜和㶧濛亦忙她们去,他总算出发,进了店,开始挑选布料,这还是他第一回见怎么多料子,觉着新奇得很。
直到他抬眼看见老板,思虑一会,立时一惊,愣了一会,往回走又折返。老板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跟据萧壬剥下记忆,她长得尤其像邱笗䄰。
其实不然,小姑娘名叫魏蔻蛾,由于她老娘有事出远门,店是半闭店状态,店里也没什么人。他老爹和老娘早前闹掰,于是姓窦的老爹一去不返十余年,魏苏云干脆给女儿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