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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击停止之后,铃木联队开始了进攻,数千名曰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出战壕,土黄色的人群海浪般奔腾、扩散开去,穿过燃烧着的树林向山顶冲去。
山口雄一紧握着步枪朝前跑去,崎岖不平的山路使他不断地踉跄着,好几次险些栽倒,同一个小队的士兵同样在跌跌绊绊地前进。在距离守军第一道战壕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最前面的士兵踩响了地雷,随着猛烈的爆炸,一条血淋淋的大腿砸在山口的胸前,使他感到一阵恶心。山口快步从满地的血迹和碎肉中间穿过,跟随着队伍继续向上,这时候,士兵们的锐气似乎已经消失了,开始小心翼翼的前进。
继续前进了两百米以后,攻击部队已经踩响了十几颗地雷,近百名士兵躺在山坡上,痛苦地呻吟着,在绝望中等待救援的到来。
等到部队越过第二道战壕,推进到守军的最后防线前面一百米远的时候,猛烈的阻击开始了:密集的机枪子弹像六月的暴雨一样猛烈,把最前面的数十名士兵全部扫倒!山口雄一迅速卧倒在地,然后朝左右望去,看到士兵们都像蚂蚁一样在树林里爬行,紧贴在地面上,寻找藏身之地。每一块岩石、每一个木桩甚至稍稍隆起的坡坎后面都有士兵的身影。
这时候,山下的炮兵又开始了射击,炮弹在守军战壕的附近不停地爆炸,燃起熊熊烈火和浓浓的烟雾。原来被守军的火力压制在山坡上的攻击部队立即飞身跃起,朝前面狂奔而去,同时不断地开枪射击。山口望着前面若隐若现的中国士兵,心里感到非常害怕,于是悄悄地放慢了脚步,有意识地落在队伍的后面。在距离战壕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守军用手榴弹进行了反击,百十颗手榴弹几乎同时飞了出来,一下子攻击部队覆盖起来,士兵成片倒下,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手榴弹接连不断地飞出战壕,在头顶上炸开,铸铁的碎片带着刺耳的声音钻入泥土、树干和人体。
山口慌忙扑到在一根树桩的后面,在他左侧两米远的地方,军曹仰面倒在地下,白花花的肠子从破烂的军服下摆不停地流出来,很快沾满了血迹和泥土。军曹徒劳地想把肠子塞回去,可是却越流越多,他艰难地转动脑袋,向着山口喊道:“帮帮我!”说着把伤痕累累的手臂伸了过来。
这时候,又一颗手榴弹落了下来,一块弹片把军曹的后脑勺削去一大块,军曹高擎的手臂无力地挥舞了几下,然后搭拉下去。山口下意识地朝后缩缩了身体,拼命把脑袋钻到泥土里面,在他身旁的树林里面,曰军士兵全部把脑袋缩在肩膀里面,像毛毛虫一样贴着地面往回爬——守军的手榴弹似乎无穷无尽,继续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回到出发阵地之后,山口像倒空了的口袋一样往战壕里面一倒,再也不愿意起身,身后的山坡上又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另外一支部队开始了进攻。然而,同样的命运降临在他们身上,山口清楚地看到近百具尸体被撤退的士兵抬了下来。
枪炮声平息了一个小时之后,山口的小队再次出发,在空前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发动攻击,与前几次不同的是,多了十几架轰炸机的支援。
狂轰滥炸了半个小时之后,山口小队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冲上了山顶,此时中[***]队已经撤离了阵地,退却到了山下。
在一片空地上,山口看到了一长串的尸体,他们并排躺在那里,肩膀挨着肩膀,姿势各异,大多数都死得非常难看。部队从尸堆的旁边经过,鼻子里满是刺鼻的尸臭,士兵们带着活人想了解死人秘密的好奇心和内心的战栗,恐怖、仔细地察看死者的样子。死者大都非常年轻,只有最右边一个带着中尉肩章的是个有点年纪的人,他那张大的、还带着最后一次无声呼喊痕迹的嘴上,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浓密的仁丹胡,苍白的脸上两道眉毛紧锁着,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短命。
他后面横着一个矮小结实,没有脸的士兵,下巴靠在裸露的胸膛上面,狭窄的前额带着烧焦的痕迹。再过去一点是一堆胡乱堆积起来的残肢合军服的碎片,再远一点横着一具简直还是孩子的尸体,一排机枪子弹打穿了他的胸部,军服上面打了四个窟窿,边缘都被烧成焦黑的颜色。
山口身边的几个士兵双手合十,在为死者祈祷,然后猛地转过身去,像瞎子似地走开。士兵们默不做声地在树林间穿行,很久都没有人说话,似乎极力想忘掉刚刚看到的一切。在一道山梁前面,部队停止下来,山口听到身后的一名士兵说道:“支那军队不是很弱吗,怎么会战死这么多人?”
另外一个显然是老兵:“对面的军队不同的,他们是支那最强的,比关东军还要厉害!”语气中暴露出明显的胆怯。
新兵继续问道:“不过他们这次应该逃不掉了!后面是一条河,他们无路可走了!”
老兵不以为然地说道:“支那人非常狡猾,十九路军更加狡猾,刚才他们明明还有余力,可是却放弃了阵地,显然是早有准备,后面会怎么样还很难说!”
仿佛为了验证老兵的说法,指挥官大声命令部队全速前进,追击中[***]队,因为新二师正在山背后渡河向南撤退。原来,中[***]队早已经在搭建好的一座浮桥,只是桥面在水面下十几厘米的地方,瞒过了曰军的侦察人员。
小河的对岸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等到山口登上浮桥的时候清楚地看见断后的中[***]队消失在树林中间。山口所在的大队作为前锋首先渡河追击,当他们过到一半的时候,数十发炮弹准确地覆盖了浮桥所在的地段,几十名士兵随着断裂的桥身被卷入激流当中,已经渡河的数百人顿时成为孤军。
中[***]队的大炮连续不断地轰击北岸,聚集在这里准备过河的曰军立即作鸟兽散,宽阔的河滩上留下几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紧接着,数不清的身影从树林中间钻出来,呐喊着冲向南岸的曰军。密集的弹雨中,曰军纷纷倒毙,原本洁净的河滩顿时溅满了血迹。
山口卧倒在地,把步枪架在一具尸体上面,胡乱地开了几枪,等到他发觉弹匣已经打空的时候,身边只有满地的死尸和断断续续的呻吟。
这时候,一个中国士兵带着满脸杀气向山口狂奔而来,手中的步枪在做着瞄准动作,山口慌忙丢掉步枪,跪倒在地,喊出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的哀告:“别杀我!我是中国人!”
听到从曰军士兵的口里冒出流利的中文,中国士兵迟疑了一下,手指在击发的瞬间停了下来,他把枪口指着山口的面门,大声喝问道:“你是中国人?”
山口看到了生还的希望,毫不迟疑地答道:“我是中国人,台湾人,我的中文名字叫严拯,是被曰军强征入伍的!”
中国士兵立即明白过来,可是还无法接受这么巨大的转变,一脚把严拯踢倒在地,骂道:“既然是中国人,你他妈的跟曰本人掺和什么!”
擦去嘴角的血迹,严拯终于松了口气:“姓命终于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