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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寅英敢肯定,张准这次是要发飙了。对于孙之獬和田横岛的来往,赵寅英是隐约知道一些的,也知道孙之獬打的是什么主意。借刀杀人,本来就是文官们最擅长的伎俩。不过,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张准,赵寅英也就懒得过问了。反正,张准被干掉,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没想到,田横岛的鞑子出动,居然也奈何不了张准。孙之獬这一下,是刺到了张准的逆鳞上去了。张准现在这个动作,明摆了是要发飙,是要浩浩荡荡的攻打即墨县城。一个即墨县城,还不够张准塞牙缝的,万一张准意犹未尽,旁边的鳌山卫,就麻烦了。对于自己手下这么点兵力,赵寅英可没有阻挡张准的信心。自己要是还留在鳌山卫,搞不好连渣都不剩了。
三十六斤,走为上计!
……不说赵寅英收拾细软,急匆匆的逃亡登州府,且说即墨县城这边。
卢星行瘫软了半天,终于有力气站起来了,也急忙吩咐自己的家人,收拾细软,以备不测。但是,卢星行没有胆量像赵寅英那样,说逃就逃。他是即墨县的知县,有守土御敌的重责,要是逃跑了,也难逃一死。就算有天大的机缘,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现在的皇帝陛下,对于臣子的要求,可是相当的严厉。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不要说小小的七品知县,就是总兵、尚书、大学士、总督、巡抚、总理、督师什么的,说杀了就杀了,根本不带丝毫犹豫的。天大地大,他一个手无抓鸡之力的文官,能逃得过锦衣卫的追捕?
正在惶恐不安的时候,打探消息的探子急匆匆的回来了,喘着大气说道:“大人,张准说了,他是送鞑子的首级到来的。”
卢星行满腹的疑惑,不解的问道:“什么鞑子?”
田横岛的鞑子偷袭浮山城,卢星行是完全不知道的,甚至,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好多天,知县大人同样是一无所知。这也不怪他。浮山所本来就是想对读力的存在。那边是卫所的辖区,和即墨县城是两个不相干的地域。他如果不用心去打探浮山所的消息,这些信息,自然不会反馈到他这里来。
探子少不得简单的解说一下。
卢星行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自言自语的说道:“鞑子的首级?”
好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卢星行总算是稍微喘了一口气。
难道,张准不是要来攻打即墨县城?
天啊!这个张准,不要吓人好不好?随时都会被他吓死啊!
探子肯定的说道:“还有十几个活着的鞑子!属下亲眼看到的!总共是二十四辆囚车!”
卢星行艰难的摇摇头,努力思索,想要搞清楚,这个张准,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不明白,张准将鞑子的首级,送到即墨县来,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前来领赏的吧?
没办法,卢星行只好派人飞报莱州府,同时派人向附近的鳌山卫求援。天知道张准是不是在施展什么诡计,想要攻打即墨县城。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因为防范闻香教的关系,莱州守备李成栋带兵驻守在莱州府西北面的潍县、昌邑一带,距离即墨路途遥远,远水难救近火。眼下唯一能够提供支援的,只有鳌山卫了。
“关闭城门!”
卢星行迅速的下令。
即墨县城的所有城门,很快就被关闭。
卢星行自己,也带着十几个衙役、捕快之类的,上了城头。他是即墨县的知县,如果即墨县被“叛军”攻陷,必定是死罪,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至于那些衙役、捕快,其实内心也是战战兢兢的,深感绝望。但是,他们既然是县府衙门的人,平时自然少不了欺压乡里,欠下人命。要是即墨县被张准占领,恐怕他们的下场,同样不妙。无奈之下,也只好顶着上了。
果然,下午的时候,即墨县的南方,传来一阵阵锣鼓的声音。听声音,简直是送亲的队伍。嗯,又或者说是送葬的队伍。到底是迎亲又或者是送葬,完全看听众自己的感受了。反正,在卢星行听来,那绝对是出殡才有的声音。在知县大人欲哭无泪的乐声中,黑压压的人群,慢慢的出现在即墨县的南面原野。
看着漫山遍野过来的黑压压的人群,卢星行真是又惊又怕,感觉又是荒诞。这个张准,竟然还敲锣打鼓的,到底要做什么?你要攻打即墨县,就攻打即墨县,搞这些花样做什么?
同时有这个疑问的,还有即墨县城的数万民众。他们同样用期待而惊讶的目光,看着南方的原野。卢星行下令关闭城门的时候,大部分的民众,都还在城外劳作呢,根本来不及返回城门。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大家都聚集在南门附近,等待张准的到来。
本来即墨县的民众,就已经听说了不少张准的事迹,对他十分的好奇,又十分的佩服,十分的羡慕。他们盼望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已经不知道盼望了多久了。但是,他们毕竟是民户,和那些军户不同。要他们放下民户的身份,去和那些军户混杂,大部分的民户,还是不太乐意的。好吧,这大概就是那该死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优越感了。
现在听说张准押着鞑子过来,民户的好奇心,就更加的强烈了。张准居然厉害到连鞑子都能够收拾了?真是不可思议!说真的,山东地面的民众,对于鞑子,实在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拆骨,挫骨扬灰。只是,鞑子实在是猖獗,他们根本打不过,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甚至,不少人都觉得,鞑子是不可战胜的。一旦遇到鞑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命!至于能不能逃得过,就要看老天是否眷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