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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兄弟绰号高粱秆,比陈子锟略大两岁,是绺子里的炮头,善使一杆金钩步枪,两人是过命的交情,时隔六年竟然在南苑兵营里再见,这份惊喜就甭提了,高粱秆看见后面的追兵,冷笑一声,抱着膀子就拦在了路上。
宪兵们这一路猛跑,肺管子都跑断了,气喘吁吁的喝令道:“高粱秆,没你的事,让开。”
高粱秆道:“凭什么抓我兄弟,他是老百姓,你们宪兵管不着。”
可不是么,陈子锟穿的是便服,几年下来,身上桀骜跋扈的土匪气质早就退掉了,和高粱秆心目中那个双枪快腿小白龙相去甚远,到了自己地头,当哥的哪有不保护兄弟的道理。
宪兵们认识高粱秆,这小子尽惹事,打架酗酒斗殴辱骂长官无所不为,本来都当上上尉连长了,就因为不服长官,被撤职当回了大头兵,是兵营里有名的刺头,可那些大兵偏偏就佩服他,都听他招呼。
士兵和宪兵是天生的冤家对头,高粱秆和宪兵叫板,大兵们都兴致更高了,尤其是跟着高粱秆的那几位老兄,卷起袖子横眉冷目的,这就准备和宪兵干架了,陈子锟被人推到后面,也不知道谁一刀割断他手腕上的绑绳,又有人在他头上卡了顶狗皮帽子,身上披了件破军大衣,耳畔低声道:“兄弟,快走。”
陈子锟回望正在挑衅宪兵的高粱秆,心中一股热流升起,现在可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刻,他迅速窜入一旁的兵舍,沿着没人的小路溜了。
高粱秆这回可戳了马蜂窝,大队武装宪兵赶到,闹事聒噪的士兵们立刻偃旗息鼓,因为这回带队的人来头太大,谁也惹不起。
来的是奉军两位高级将领,第四军团司令官杨宇霆和交通司令常荫槐,后者曾经做过军法处长,在军中威严更胜,见有士兵胆敢对抗宪兵,常荫槐大怒,喝令宪兵将高粱秆拿下。
高粱秆被五花大绑起来,依然昂着头不屑一顾,常荫槐沉着脸问他:“是你放跑的陈子锟?”
“就是老子,咋的?”高粱秆土匪出身,无所畏惧。
常荫槐点点头:“有种,送军法处审问一下,然后毙了。”
一行人转头就走,宪兵们将又蹦又跳的高粱秆押了下去。
杨宇霆埋怨道:“老常,我早说了,找个没人的旮旯一枪崩了不就结了,你非得走程序搞什么军法审判,现在好了,人跑了不说,咱们怎么面对老帅?”
常荫槐道:“邻葛,这个程序是必须要走的,徐树铮杀陆建章,惹下多大麻烦,就是因为少走一个程序,他要是正经审判枪决,谁能说他一个不字,如今咱们按照章程来,不管成没成,就算老帅怪罪下来,也没多大责任,毕竟陈子锟踢死一个人,咱们占着道理。”
杨宇霆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咱们先去找老帅认错,免得他恶人先告状。”
常荫槐道:“老帅那边好办,少帅可就不好糊弄了,陈子锟是他结拜兄弟,咱们借着他们名义把人诳来,他不得恨上咱们。”
杨宇霆不屑道:“小家伙不懂事,咱们杀姓陈的,还不是为了他们老张家的江山,算了,不理他,先派兵搜捕周围方圆十里之地,别让姓陈的跑了。”
……
陈子锟连滚带爬逃出了兵营,才发觉后背全湿透了,这可真是龙潭虎穴走了一遭,要不是遇见高粱秆,自己就被人家项杀一条狗一样枪毙了,这北京,真他妈不该来!
南苑兵营地处南郊,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陈子锟趴在满是冰渣的沟里,就看见一队队的士兵到处跑,拦路设卡,搜捕田地村庄,危险还远远没有结束。
陈子锟摘了狗皮帽子,扒了套在外面的军大衣,露出里面的呢子西装来,这么光鲜的打扮,荒郊野外的更醒目,正在犯愁,忽然看到一个拉着空车的洋车夫溜达着过来,他急忙喊道:“胶皮!”
洋车停下,车夫客客气气问道:“先生您去哪儿?”
陈子锟掏出一叠钞票递过去:“麻烦你,咱俩换身衣服。”
车夫也不傻,道:“合着那帮大兵在抓您啊,这我可不敢。”
陈子锟看他的洋车又旧又破,就知道这位车夫日子过得不咋样,便故意道:“那算了,我再找别人。”
“别介,我答应还不成么。”车夫望着厚厚一叠钞票,口水都快下来了。
迅速换了衣服鞋子,陈子锟又道:“你上车,我拉你进城。”
穿上西装的洋车夫浑身的不自在,道:“先生,您会拉车么,别露了相,把咱俩都折进去。”
陈子锟不由分说:“上去吧你。”
把洋车夫撵上车,陈子锟拉起洋车,塌着腰小步快跑,步幅均匀,速度适中,洋车稳当的很,车夫啧啧称奇:“先生,合着您练过啊?”
陈子锟心说老子不但练过,当年还是京城胶皮团里最帅的一号人物呢,好汉不提当年勇,他闷头一声:“坐着吧你。”
奉军在前面设了卡子,检查车辆行人,陈子锟扮成了洋车夫,车上那位爷有五十多了,虽然穿戴挺别扭,大兵们心思粗,也没当回事就放行了。
好不容易回到城里,找个旮旯把衣服换回来,陈子锟没敢回紫光车厂,而是去了六国饭店,东交民巷是洋人的地盘,奉军不敢进去抓人。
安排好房间后,陈子锟给顺承群王府打了个电话,找张学良。
张学良正在家里打麻将,副官把电话拿到跟前,他拎起听筒懒洋洋道:“喂。”
“汉卿,咱们兄弟一场,你要杀我,我自会将人头奉上,何苦还要搞什么军法审判,你这是不但要我的命,还要毁我的名誉啊。”听筒里传来的是陈子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