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决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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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啦!

雨水沿着鳞次的青瓦滑落,汇聚成珠帘,敲击在下方青石板上,溅起半透明的水花,氤氲水雾笼罩着旁边嫩绿的青苔。

秋秋姐弟三个,在连廊中跑来跑去,时而将手伸出廊檐接水,时而蹬蹬蹬跑过来要听故事,仿佛不知忧愁为何物。

方临瞧他们太过闹腾,赶进去写字了。

因为连日阴雨,方父、方母这些天也没有去码头、厂坊,说起这事。

“这雨都下了半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可不是?一直下个不停,说不得今年下面县城都还要遭灾。”

方父、方母也只是想到下面县城,没说府城,毕竟,府城多少年都没遭过水涝了,惯性思维下确实很容易忽略。

“是,这么继续下下去,下面的县说不得会有水涝,就连府城也未必不会……不过无论怎样,咱家都不会有事的。”方临摇头道。

这边新家地势较高,地基也打得高,哪怕城中涨水,也淹不了,物资方面有着囤积,同样不用担心。

可以说,即使府城遭灾,百不存一,方家也会在能够幸存的这个‘一’中间。

“相比咱们,有人才是真正急了。”方临意有所指。

对城外沿江那片区域急功近利开发,他一开始并没关注,后来知道,木已成舟,也做不了什么了。

‘若这次决堤,值此朝堂新旧交替之际,对那位颜知府或是大祸;谷家也不必说,会因此伤筋动骨……’他心中暗道。

“是,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还有知府大人呐!”方母对将淮安治理得表面一派花团锦簇的颜知府,感官还是很不错的。

方父在码头那边,想到城外这几年开发的酒楼、鱼塘,也是若有所思。

方临没再说什么,让方父、方母平白担心,闲话一会儿,去了书房,脑海中还在想着此事。

‘若是今年真的决堤,城外沿江那片区域起不到足够缓冲泄洪的作用,那片区域的酒楼、鱼塘或会被冲毁,江水蔓延,临近田地也会遭殃,城内说不得都会受到些波及。’

方临这边,自家修建的厂坊、宿舍,选址都是较高,而之前收购四家、并入的厂坊,部分相对较低,大概率会有所损失。

‘厂坊受损也就罢了,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之前已经吩咐下去,厂坊暂时停工,工人留在宿舍。’

‘同样,事情分两面来看,若是这次府城都不可避免遭灾,灾情过大,也是向海外基地输送灾民的好机会。’

平常时候,百姓可不愿意去海外,哪怕以方临的信誉作保,也是不情不愿,或者说真要让他们去成本太大,但遇到灾情,不饿死都算好的,哪有什么挑剔的资格?

“并且,真到那个时候,官府也不再会是阻力,反而会求着我如此做,将这些隐患带走……等等!”

方临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细细思索,忽而想起,在京师洪泰帝弥留之际的谈话,再联想到近日京师局势变化:‘若是淮安遭灾,或许会牵涉到朝堂更高层次的博弈……’

他眸光深沉,意识到这其中大有顺势而为的机会,不过旋即又摇摇头:‘若是能不决堤,我还是希望不决堤的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覆舟水,都是苍生泪,一次次的,会极大动摇大夏统治根基。’

这时,邓管家过来通禀,颜知府差人来请。

‘想来是为了防汛,要出人出力。’方临想着,道一声‘稍后便去’,更衣去了。

……

谷家。

谷同仁站在屋檐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点,眉头皱起。

对城外沿江那片区域的隐患,他自然是心中有数的,不过心怀侥幸罢了,如今连日阴雨,心中始终有着一种揪心的折磨。

“爹!”谷士屿安慰道:“连日阴雨,雨势不大,往些年不都过去了么?”

“是啊,爹,只要堤坝不出事,下游的咱家的酒楼、鱼塘就不会有事……而上游的堤坝,有咱们、颜知府盯着,都是真材实料,不会出事的。”谷士旻也是道。

“希望如此吧!”

谷同仁顿了一下,又是道:“话虽如此,可也不能干等着,听天由命。颜知府是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甚至比咱们更急,若是决堤,咱家损失巨大,伤筋动骨,可对颜知府来说,正逢朝堂动荡,或许乌纱帽都会不保……这样,去和颜知府商量一下,看看能否采取什么措施,如加固堤坝种种。”

这话刚落,常管家过来,说颜知府有请,看来,这是和谷家想一块去了。

……

范家。

近来,范家日子不好过,忧患不在地方,而在朝堂。

——魏忠贤执掌东厂,似乎发现范家主脉一些通辽形迹,连带他们支脉都被盯上,说来,也有香露生意这块肥肉的缘故。

至于连日阴雨,决堤与否,范家还真不太关心,就如之前说的,再遭灾如范家这种权贵也不会有事。

“爹,颜知府差人过来,请您去商量防汛之事。”

“这人啊,各有各的烦恼,咱家被那群阉狗盯上,这位颜知府,也要忧心咱们淮安爆发洪涝……就说稍候片刻,我这就过去。”范庆增说着转身,准备去换衣服。

范其光想了一下,突然道:“爹,虽说咱家城外有些田地,但不算太多。若是这次决堤,固然有所损失,可损失有限,反观那位方大人,城外大片厂坊,恐怕会损失不小……当然,损失最大的还是谷家,若城外那片酒楼、鱼塘都被冲毁,谷家势必要寻找新的财源,多半会想起老本行,厂坊、船队,这就会和那位方大人斗起来……”

这是伤敌一千,自损五十。

“你是说在堤坝上手脚?”范庆增看过来。

“这……”

范其光犹豫,倒不是不忍,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人不狠、站不稳’、‘无毒不丈夫’,而是在思考其中风险、收获,斟酌了一下还是道:“不能主动做此事,太得罪人了,万一暴露,就是众矢之的,不死不休……还是看天意,顺势而为。”

“不错,只要做过就肯定有形迹,因势利导才是上上之举,不过不能主动,却未尝不能消极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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