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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对于夏林来说应该是这几年来比较冷清的,小院里就只有三个人,水仙做了几个菜,买了些糕点就算是过年了。
今天长沙城下雪了,外头阴冷无比,小屋里倒还是暖和,夏林终于是把能取暖的炉子给弄出来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窗户他仍还是半敞着,毕竟上次他跟老张差点死在老家,多少还是心有余悸。
吃饭前爆竹声就已经此起彼伏的响彻起来了,侧躺在长椅上看央视春晚一年又一年,水仙在灶台边用猪油炒菘菜,里头加上了一些水发的香菇,虽是简单的蔬菜但香味却飘得老远。
老张坐在桌前写对联,这种事那必是老张来干,往年的时候他自己住的地方当天写的春联大年初一早上来了就会被人给偷摸撕扯下来,根本不会见到新年的太阳。
而且现在老张的身价不是一天比一天高么,就每天他家后院里都会有一众人在那翻腾垃圾杂物,要是能翻出几张练字的稿纸都能被人奉为珍宝,若是要能翻出一张半成品的牡丹图,那可了不得了……
据说老张现在一张牡丹图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二十两银子,还是废图,要他本人画一张那千金难寻,毕竟老张这人脾气也是古怪,只要他不乐意,谁来了也不好使,哪怕是厉害的大官来求画,他也是今天风寒明天手疼,断然不肯画个完整的出来。
“诶,老张啊。”夏林侧过头问道:“你这眼看都三十了,真不打算找个伴儿?”
老张这正玩着砚台呢,听到夏林的话之后他抬起头来:“二十五,我才二十五。我仅仅比你大四岁。”
“二十五也不小了,我都成亲了,你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病啊?我这有药王爷的方子,要不给你拿几颗试试?”
“我血气方刚,何须那些污糟东西。”
老张不屑一笑:“倒是你,年纪轻轻就成了这幅样子,以后怕是要完。”
“我肯定不会完,我就是怕你憋久了能憋出一窝蛤蟆来。那你到底有没有看上的人家?要是有的话就跟我说,上到公主下到鸡,我都给你摆平。”
老张轻轻摇头:“倒还真是没有,自从前些年被退婚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你之前一直说人生人生,我就想啊,这人生到底应当是什么。成亲、科举、升官、发财、传宗接代、功成名就、垂垂老矣、入土为安,好像世人都是这般的度过一生。那我问你来,你说人生到底是不是一份考卷?”
“是也不是吧,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深了,你知道我的,小道还行,你搁这跟我探讨人生,我就没法给你答案了。”
“你说是吧,那若是一份考卷旁边就配着一套答案,那这考卷的意义何在?你若说不是吧,那既然人生都不是一份考卷了,它为何还需要答案?我认为人生应当是一片茫茫天地,左边是崇山峻岭、右边是无垠草原、前方是苍茫大海、后方是炊烟缭绕的家乡。我向哪走都行,我不能决定我在哪死,但我可以决定我在哪活。若世人都知此路才通,那高山旷野、碧波万顷又有谁知其雄浑壮丽?”
“这就是你不找娘们的原因?”
“也不是,主要是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胡选乱摘,倒是害人害己。害己尚有可悔恨,害人却不知该如何弥补。最终也便是浑浑噩噩、手足无措的行至中年,看着满屋的心绪不宁,倒不如一个人四处浪荡,倒也算得上一种慈悲。”
夏林没说话,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看春晚,这会儿小演员已经进入演播厅了,而他的行为在老张看来,就是抱着他那个破镇纸在那发呆,时不时的还会发出憨子一般的笑声。
很快饭菜上桌,夏林将手机收起进屋取了一坛酒出来,正要与老张分酒时,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水仙连忙起身去开门,这门一打开,就听见外头林少爷那雄浑的声音:“师娘好!”
说完他便带着新婚的妻子走了进来,两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张先生、夏先生过年好。”
“哎呀。”夏林赶紧走进屋里拿了红纸给包了些铜板递给他们两口子,但转头一看却发现老张却是早已准备好了。
“你们二人不在家过年来这里作甚?”老张挑了挑眉毛:“还带这么多东西来。”
“父亲说师与亲同,我们在家中已经吃了午饭,那便应当带上东西来先生这里吃晚饭。”
水仙赶紧起身:“我再去弄几道菜。”
“辛苦师娘了。”
成了亲的少爷感觉从里到外都换了个人,而夏林索性将方桌上的饭菜撤了下来,换上了一个圆形的桌面台子,酒肉往上一放,顿时便显得有了气氛。
“如今你也是成家了,年后考试可要努把力,考上个秀才,过两年便能考举子了。”
老张拍了拍少爷的肩膀:“我们没法教你很久,读书这一道,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
“知道的先生,学生心里都明白。以往浑浑噩噩,如今倒是让两位先生使我开了窍。”
正说话间,外头的门再次被敲了起来,这会儿可不是水仙去开门而是少爷连忙起身去开的门。
“哈哈,你这呆子,居然敢先我一步?”
这未见其声先见其人的动静,一听就是吴宁,永无宁日用在她身上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两位先生,我来咯。”吴宁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前:“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哟……都是我爱吃的。”
夏林跟老张也给她递上了红包,这会儿夏林问道:“郡守府中没宴席?”
“有啊,太有了。就是因为太嘈杂我才偷偷跑出来的,不喜欢那地方,都是一些附庸风雅的,没甚个意思,倒不如过来蹭蹭两位先生的伙食。”
水仙很快就把加的菜端上了桌,原本的三个人扩到了六人,在小小的屋子里倒也是热闹。
“哎呀,我就说这屋子里怎的不冷,这个小炉子倒是精致。”吴宁吃到一半第一眼就发现了夏林这边角落里的碳炉,她伸手上去只觉得暖融融的叫人欢喜。
“唉,我家宅子大,空荡荡的,前些日子有个婶娘在屋中烤火时被火毒毒死了,现在我父亲都不叫我们在屋中点碳火了,冷的很。”
现在肯定是没有什么一氧化碳中毒之说,但这人也不傻,说这火毒中毒其实说的就是一氧化碳,估计是前些日子家里有个亲戚紧闭门窗把自己给整没了,现在他们那边全家禁用碳火。
想想也是,这么冷的天,屋里连个火都没有,再有钱的人家取暖都只能靠抖了。
“张先生,我父亲说你应当是快要回去了,他听闻回乡省亲的京官聊起过你,说是上头打算开春就让你复职。那你们走之后,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