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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次他都在半夜里被疼醒。
醒来之后他满身汗,坐直身体方能大口喘气,眼角还有泪,心那个地方也似揪着疼。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觉得自己睡不好觉而已,这跟公子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由此也就日日忍耐着。
“你现在身体弱了很多,切记凡事不要逞强,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知道吗?”重耳嘱咐道。
介之推点头。“不过公子,虽然你们总觉得我好像看上去身体弱了,但是保护你还是足够的。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一定要告诉我。”
重耳见介之推的眼睛里满是恳求,便也答应了,“那肯定啊,我们阿推都能跟波提打个平手,足以证明多厉害了。”
介之推听此开心了不少,“我日日练剑,一天也不曾荒废,若再遇上他,也许能赢他一招呢。”
“我知道的。”重耳见介之推眼里仿佛带了光,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多年过去,他看着介之推长大。
周围几经变化,大家都成了家,有了别的牵挂,或是年纪增长多了些沧桑,唯独介之推一人,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少年模样。
“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重耳道。
“好。”介之推很听话,便乖乖地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出了房间。
等他回到自己的寝屋时,介之推才反应过来,他去找公子不是为了安慰公子的吗?在那儿坐了半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
算了,公子还能分出心思来安慰自己呢,想来这段时间他和狐偃总在为走或不走争论,今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大问题。
而重耳,在送走介之推后却更是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因为介之推不求回报的一门心思对自己好,重耳才更加不敢将他们的安全置之度外。
这片赤诚丹心,怎敢辜负。
狐偃回住所之后翻来覆去还是想不明白,公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如果未来注定要留在齐国,那之前的流亡,受的委屈,岂不是都白遭了。
为什么不走,真是为现如今的富贵生活满足?
他起身去了找了赵衰和贾佗,还拉上了半路遇到的送完人回来的魏武子。
四人在贾佗的寝屋里密谈。
狐偃:“我以前不会这样跟他说话。”
听到狐偃讲了刚才和重耳的事情后,另外三人也都无奈地叹叹气。
狐偃接着道:“以前我总觉得他是个有主意的,有抱负的,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必催着他去做。可是我们在齐国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赵衰也以为重耳是被清欢的美色所迷,被齐国公婿的富贵荣华牵绊住,所以才一直不提离齐的事情。“他毕竟也算是在齐国安了家了。”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是理由。
狐偃道:“不能再拖了,齐国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送公子回国。”
魏武子很是无所谓,“那就走呗,反正我都快呆腻了。”
赵衰当然知道早就该走,可问题是,“走不走的决定权可不在我们。”
贾佗:“妹夫说得对,如何说动公子才是主要的。”
“妹夫”是一行人对赵衰的爱称,在翟国时,赵衰娶了青衣,算是重耳的妹夫,众人为了占一把赵衰的便宜,私下里都管他叫“妹夫”了。
狐偃想起今日与重耳说了那些也没能将他说动,心里觉得不痛快,便道:“一定要说服他吗?”
“哦?”赵衰、贾佗以及魏武子都有些诧异,阿舅似乎要想别的办法了。
“就不能想办法把他强力带走,让生米煮成熟饭,离开了齐国大地,难不成他还好意思再跑回来?”
“啪!”窗外忽然一声异响。
“谁?!”狐偃出声喝道,转头看向窗户。
与此同时,魏武子也已经到了窗前,他打开窗户,只能见到一个身穿浅色衣裳的人影跑走了。
身影有些眼熟,似乎是清欢小姐身边伺候的人。
“我们也许有麻烦了。”魏武子道。
“怎讲?”狐偃见魏武子没去追,想必是不好追上。
“狐兄你认为清欢小姐对我们公子如何?”魏武子看那人影早已跑得没影,方向确实是清欢小姐的住所。
“清欢小姐心悦公子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些时日以来,对公子以及我们都是极好的。”狐偃答道,也猜到了刚才窗口偷听的人是谁。
“是啊,所以我说我们也许有麻烦了。”魏武子叹气,“让清欢小姐知道了我们想偷走她的夫君,我们几个人会被赶出行宫吧。”
狐偃也摸不准,只能静观其变。
魏武子又道:“不过清欢小姐确实很美,我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我也舍不得离开。大家都是男人嘛,沉溺温柔乡多正常,理解理解。”
赵衰有一点点理解,因为他想青衣了,很想很想。
“武子休得胡言乱语。”狐偃不理解,天降大任于公子,不努力把握机会好好奋斗,想什么女人。
贾佗只静静听着,他的脑子里忽然划过无穷的影子。
摆摆头甩掉突然冒出来的脸,贾佗对此想不通,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这个人。
——
此时此刻,身在翟国的无穷正教着迢和刘两个小公子格斗,两个小公子年纪相差不多,正好可以互相训练。
“加把劲,你们是未来的晋国公子,须得再厉害一些,才能保护好你们的娘。”
小公子刘到底小了迢一岁多,体力还是差了些,不敌,被迢压在地上。
孩子还小,反抗不了便觉得委屈,哭出了声,他眼巴巴地看着边上站着的无穷,豆大的泪珠滚了满脸,“我不要练了阿爹......”
无穷被那声“阿爹”惊住,他眼里闪过汹涌复杂的情绪,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
他将迢从刘的身上拉了起来,而后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公子扛在了肩上,“今日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