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顿悟(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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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带着众人,来到宫里,叫众人坐下,太监奉上茶水,端来果点。刘彻道:“卫先生,二弟在西域一闹,匈奴必不肯善罢甘休,定会起大军西征西域,届时我朝不能不救,若救,万里赴利,人困马乏,败军覆师,不在话下。要是不救,必失信于西域,有损我朝威德,先生可有两全之道?”竟是问计。昨晚,霍去病也是这般说,朱买臣还未深信,他素知皇上圣明过人,皇上也如此说,定是不假,对霍去病不得不由衷赞佩。

任是非自责道:“大哥,这都是小弟胡闹,惹出这许多麻烦。”刘彻道:“二弟不用自责。这事虽是有些棘手,对我朝有益无害。”卫青道:“皇上。匈奴大军西征,必不能东顾,我朝趁势取甘凉,破楼烦,白羊王,右贤王,断匈奴右臂。要保得西域万全,臣愚,还未得良策。想必霍司马已成竹在胸。”

刘彻道:“三弟,可有妙策?”霍去病道:“大哥勿虑,到时小弟自有保全西域之术。当今急务,多派细作,入甘凉刺探军情,图绘楼烦白羊之地山川地形,积聚粮草,调集大军于甘凉之地,等西域战事一起,大军即刻西征,取甘凉之地,这是其一;多派使臣,甘词厚币,结交羌蛮,西南夷,东胡,辽东之属,使其不预匈奴,至少使其观望两端,不趁两国大战,袭击我朝后方,这是其二;粮草,兵器,被褥,盔甲,攻战之属,先向北方边境之地转输,这是其三;大军先向北方集结,在边境训练,以便战事一起,免却千里奔波之苦,节省体力,长驱直入匈奴,这是其四;匈奴多骑兵,我朝马匹短少,应在边关开展贸易,用金银丝帛,换取匈奴,西南夷,羌蛮,辽东,东胡良马,我朝铜铁之物,不得流入境外,这是其五;等大军取下甘凉之地,再向西域买马,西域多良马,得西域良马,破匈奴就容易多了,这是其六;数十年来,我朝民间养马,亦不在少数,当发府库,向民间买马,这是其七;我朝数十年不被兵戈,士民不习战,不知兵,请大哥下旨,军功从丰,以明劝战之意,这是其八;匈奴性贪,贪我朝货赂,发府库,重赏匈奴降者,以明我朝威德,使匈奴贪生慕利,不死战,这是其九;战事一起,府库巨费,天下扰攘,百姓不堪其苦,寻雷尊,取宝藏,充军费,减轻百姓负担,这是其十。十术得行,匈奴必破。”

霍去病一番话,析辟透彻,众人无不叹服,深庆朝庭得人。

刘彻击掌叫好,道:“三弟所言极是。大哥得三弟,卫先生相助,破匈奴必也。”董仲舒道:“霍将军仁心,以减轻百姓负担为务,董某景仰万分。”霍去病道:“董先生过奖。以暴制暴,非长久之策,两国终须和平共处,董先生明圣王道,晓夫子意,还请董先生多加筹划,以王道礼义,化蛮夷之邦。”董仲舒道:“皇上圣明,自有明断,董某不敢妄言。”刘彻道:“有请先生述圣王意,呈朕案头。”董仲舒道:“臣遵旨。”

卫霍二人向陈伦询问练兵情况,陈伦据实回答。陈伦经纶满腹,练兵并非所长,虽是练得不错,亦有不少弊端,卫青二人详加指正。众人无不有茅塞顿开,初闻大道之感,对二人更是佩服。

卫青道:“匈奴善骑射,正面交锋,我朝难以匹敌,当以武刚车环阵待敌,待匈奴疲惫,再趁势逐之,可获全胜。”从怀里掏出武刚车图样,呈给刘彻。刘彻接过,仔细研究一番,喜道:“有此战车,定可破得匈奴骑兵。三弟,你以为如何?”霍去病道:“舅舅以武刚车破敌,小弟就以深入敢战破其大军。”众人深知二人之能,尽信不疑。

中午时分,皇上赐御宴,众人用过,继续研究破匈之策,直至天快黑,众人才向刘彻行礼退去。刘彻独留任是非,众人明白,皇上定是还有些事要问他,玄真道长等人先行返回任是非府中。

刘彻带着任是非,来到皇后处,皇后向刘彻行过礼,道:“二弟,你现在才来。快,给大嫂说说你的杰构。”亲自捧起茶杯,递在任是非手里,热切之极。皇后好玩,和任是非有异曲同工之妙,任是非一去数年,定有不少胡闹好玩事,不可不听,才央求皇上,把任是非带来。

任是非道:“不敢劳动大嫂。”阿娇道:“大嫂有求于你,就给你端杯茶,要不然,你定说大嫂太不识相。”任是非道:“小弟不敢。”阿娇道:“别说这些,二弟,快给大嫂说说你的得意事。听说好玩得很,是不是?”任是非道:“也不见得好玩。”把自己数年来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任是非数年来,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好玩事,胡闹得紧,皇后听得双眼发亮,不住地问这问那,火马是怎样放的?跑得快不快?火人的叫声凄不凄惨?伊稚斜君臣祭天时拉肚子,好不好笑?火烧单于庭,火势旺不旺,烧得猛不猛?

她问一句,任是非答一句,毫无昔日那种玩劲,皇后大觉没劲,道:“二弟,你的功劳大着呢。别的不说,单说荐举三弟等人就了不得,皇上高兴得很。”任是非道:“有人伤心得很。”阿娇奇道:“谁?怎会伤心?”任是非道:“早就有人发现三弟和舅舅的才能,就是不举荐,是有原因的。”阿娇道:“你是说大姊,她怎么会伤心?”卫青等人在平阳主家为奴,皇后是知道的,一猜就中。任是非道:“也许是小弟胡说。”刘彻道:“这事亏得二弟提醒,我知道了。”阿娇道:“你们怎么打起哑谜来了?快说嘛,是什么事?”刘彻道:“你有没有想到,大姊怎么会跟二弟一起进京?”阿娇道:“大姊见到二弟,心中高兴,进京来凑热闹。”刘彻道:“凑热闹是假,舍不得离开卫先生是真。”皇后也明白了,道:“噢,二弟,原来你拐着弯子,要给大姊做媒。做媒是你拿手好戏,怎么不自己做,找到皇上来了?”任是非道:“这事小弟可干不来,只有大哥才能做。”刘彻道:“二弟,你先回去,过几天,自有分晓。”任是非向皇帝大哥和大嫂告辞,出了皇宫,回到府上。

董仲舒,卫青,公孙贺,公孙敖,司马迁等人自有住处,被皇上派人领到新居,只有霍去病和玄真道长,薛道衡和薛琳等人在府上。薛琳一见任是非,迫不及待地问任是非,皇上带他去干什么。她想皇上定是有好玩的物事,赐给任是非,不可不问清楚,要是有的话,先讨来玩玩。任是非把宫里的事一说,霍去病喜道:“大哥一定赐婚,舅舅这下可得遂心愿了。”众人也为卫青高兴。

三日后,群臣各就臣职,卫霍二人主理兵事,公孙贺,公孙敖等人各有职守,帮助二人处理公务。任是非府里除了师父玄真道长,师叔薛道衡,风天南和师妹薛琳外,已经没人,师兄司马迁一头钻进史书,埋头苦读,也不在府上,府上为之一空。闲来无事,任是非取出师祖遗法,与师父师叔参详,剑气进境甚速。一有空,就往董仲舒府上跑,听董仲舒讲《春秋》,说圣王道,夫子意,论百家,收获不小。

过得数日,任是非记起薛琳之疾,可以上清真气打通生死玄关一事,心想自己上清真气大成,又习得瑜珈八法,当可一试,向师父师叔一说。玄真道长自无异议。

薛道衡道:“以非儿的内力修为,自是通得生死玄关,要是能够找到天山雪莲,合成灵药,琳儿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任是非东归,无**师送了五株天山雪莲给他,他回到长安,忙于应酬,把这事给忘了,听师叔提起,记了起来,从怀里掏出天山雪莲,递给薛道衡。薛道衡喜道:“有了这东西,就好办了。”

薛琳患有恶疾,不能练武,每见任是非练武,心中艳慕不已,任是非要为她打通生死,可列一流高手,大是高兴,在薛道衡的指点下,在蒲团上盘膝坐好。任是非搬过一个蒲团,在她身后坐了下来,五心朝天,调运内息,直到丹田中活活泼泼一团,炁机充盈,才双掌前伸,按在薛琳命门穴上。内息通过劳宫穴,透入薛琳体内,沿督脉而上,经百会,入泥丸宫,过鹊桥,入任脉,下行至膻中,归入丹田,完成一周天。任是非催动内息,把真气从薛琳丹田导出,经会阴,入督脉,继续运行。到后来,任是非内力转盛,头顶有氤氲之气,玄真道长和薛道衡心想,这孩子的修为已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至高境界。玄真道长和薛道衡为二人护法。四人足不出户,每到用饭,黄总管把饭菜送到屋里,任是非匆匆食毕,又用内力,为薛琳通关。

七日七夜后,任薛二人不住颤抖,玄真道长和薛道衡明白,已到最后关头,要是稍有惊动,二人必喷血而亡,严加戒备,丝毫不敢大意。过了半个时辰,薛琳嘴一张,喷出乌血,一连吐了好几口,才没再吐。薛道衡喜道:“成了。”任薛二人缓缓睁开眼来。薛道衡从怀里掏出磁瓶,倒出一颗药丸,喂任是非吞下,要他运气调息,任是非依师叔吩咐,调息起来。薛道衡取出新配制的灵药,给薛琳吃了,也要她调息。

任是非运功七日七夜,内力消耗甚巨,好在他修为深厚,调息半天,就恢复过了来了。玄真道长和薛道衡均想,任是非的修为,实已到了天人之境,就是恩师当年,也不过这等修为。要知道,用内力疗治先天痼疾,最是耗力,功力不足,不敢施为,就是玄真道长这等修为,也不敢施为。

薛琳运功时刻甚长,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运功完毕,睁开眼来。薛琳只觉全身上下,炁机充盈,神清气爽,舒适无比,大是开心,跳了起来。她得任是非之助,打通生死玄关,再服食灵药,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一举手,一抬足,已非昔日可比,这一跳起来,身子凌空,直蹿而起,眼就要撞在屋梁上,吃了一惊,双手上举,在屋梁上一撑,借势直落,急坠而下,她玄关初通,不会运力使力,吓得哇哇大叫,眼见就要摔个仰八叉,任是非身形一晃,把她拦腰接住,轻轻放在地上。薛琳愣得一愣,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喜道:“多谢师哥。”这是她和任是非相识以来,第一次说谢谢,任是非大是受用,道:“不客气。”薛琳向师伯玄真道长道谢道:“多谢师伯。”玄真道长道:“琳儿,恭喜你练成玄功。”薛琳道:“都是师伯护持之功。”扑在爷爷怀里,喜极而泣,道:“爷爷,我会功夫了。”薛道衡道:“琳儿,好琳儿。”薛道琳一直以薛琳的痼疾忧心,一朝尽去,激动不已,竟不知说什么好。

薛琳道:“爷爷,琳儿要给爹爹妈妈报仇,杀了上官剑南。”薛道衡道:“好孩子,乖孩子。”薛琳父母,死于上官剑南之手,薛琳午夜梦回,尽在慈父慈母怀中,梦醒时分,方知是梦。杀上官剑南,为父母报仇之心早萌,只是她不能练武,不能报却父母大仇,深以为憾,一朝玄功练就,首先想到的,就是报父母之仇。

薛琳内力虽就,还不会使用,拳脚剑掌功夫,更是不会,玄真道长三人轮流教。薛琳先前虽是不能练武,但家学渊源,目濡目染,见识已是不凡,再和任是非相处数年,朝夕相伴,见任是非练功已多,记了不少功夫,学起来倒也容易。数日间,学了不少功夫,乾坤八式,天机指力,玄真道长的剑术,任是非自创的天狼十三式,尽数传了她。

玄真道长道:“功夫最高境界是有意无招,心中存意,招数因地制宜,新创即是,一招一式,无不是招尽意无穷,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琳儿,你懂了么?”薛琳道:“师伯,琳儿懂了。好比司徒大侠在药苑施展的大嵩阳手,劲力还是大嵩阳手的劲力,招数已是新创,不是原先的招数。”当日药苑一战,司徒剑确如薛琳所说,用大嵩阳手劲力,使出新招,和淮南八公周旋。薛琳当时不懂,现下内力修为已到,自是目光如炬,想起当日一战,立明其意。玄真道长道:“好孩子,一点就通。哎,当今之世,能有如此修为的,又有几位。”

算算时日,任是非回长安已近一月,已是八月。一天,玄真道长正在教薛琳剑术,水成海到来,说皇上有请任是非,玄真道长,薛道衡和薛琳进宫议事。任是非道:“水大哥,大哥找我们何事?”水成海道:“兄弟,依小兄愚见,可能是为了武林大会一事。”任是非奇道:“武林大会?什么武林大会?”这些时日,三人忙着教薛琳武功,足不出户,于外面的事不甚了解。

水成海道:“嵩室神侠司徒大侠,遍撒英雄贴,邀请天下英雄于八月十五,会于少室山,共商击胡大事。”玄真道长喜道:“好啊,贫道多时未见司徒大侠,甚是想念,就去司徒大侠。”大拇指一竖,赞道:“司徒大侠的风采为人,贫道佩服得紧。”司徒剑曾在药苑助玄真道长师兄弟对抗淮南八公,玄真道长对他的武功胸怀,甚是倾倒。薛道衡也是欢喜。

四人随着水成海来到宫里,刘彻把四人迎进屋里,请四人坐下,叫太监送上茶水。屋里已有不少人,卫青,霍去病,公孙弘,陈伦,朱买臣,张汤,汲黯,赵禹,主父偃,公孙贺,公孙敖,李息,路博德,赵食其,张次公,郭昌,以及张百寿等御前侍卫已在座。

刘彻向薛琳道贺道:“琳儿得就玄功,我朝多一英侠,可喜可贺。”薛琳道:“雕虫小技,不敢劳皇上挂念。”刘彻道:“上清真气要是雕虫小技,天下间还有什么玄功。刘彻请诸位前来,有一事相商。”不言朕,自言刘彻,是对众人尊重之故。

玄真道长道:“皇上有话请讲。皇上但有所命,玄真无不从命。”刘彻道:“道长高人,忧心国事,数十年来,为破除胡奴,奔波不息,刘彻既感且佩。”向玄真道长施礼。玄真道长回礼道:“不敢。”

刘彻道:“嵩室神侠司徒大侠,邀请武林豪杰,八月十五,聚于中岳少室山,共商破胡大计。司徒大侠,一代大侠,为江湖同道景仰,要是收得江湖豪杰归心,共破胡虏,实是一大快事。”玄真道长道:“皇上,司徒大侠以奋击胡虏为己任,这次大会定是为此而开。”刘彻点头,道:“司徒大侠忧心国事,召开武林大会,甚是可贵。嬴复已入中原半载,不见踪影,定在暗中布置,我担心,到时嬴复定会到嵩山,大闹武林大会。司徒大侠虽是武功卓绝,恐独力难支,就请道长,神医,二弟和琳儿辛苦一趟,赴嵩山一行,助司徒大侠一臂之力。”玄真道长道:“皇上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启程。”站起身来,就要向刘彻告辞。

霍去病道:“道长且慢,霍某有话说。”玄真道长道:“霍将军请讲。”霍去病道:“这次武林大会,轰动天下,武林人物,只要得到消息,无论身在何方,都要赶赴嵩山。以霍某推测,乾坤书生方宏儒也会到,要是能够从他处得知雷尊下落,开启宝库,充作军费,可减轻百姓负担,这事还请道长多费心。”玄真道长道:“霍将军所言极是,玄真自当尽力而为。”向任是非了一眼,心想以任是非的武功,足以制住三师弟,再由二师弟施展妙手,治好他的疯病,当不在话下。

陈伦道:“还有《淮阴书》。”卫青道:“淮阴侯身为我朝三杰,定三秦,下井陉,擒陈余,斩龙且,灭楚王,实为我朝第一名将,其书定有可观处,要是能得其手泽而阅之,实是一大快事。”霍去病道:“《淮阴书》在霍某眼里不值一哂。用兵之道,千变万化,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何必师古,何必法他?他能提出破匈之策,霍某亦有妙计,破匈奴何必定要《淮阴书》。”这话要是在别人说来,众人定会认为狂妄,在霍去病嘴里说出,谁也不敢认为他狂妄无知,众人深知其能,不仅豪勇过人,而且智谋绝世,当世无人能及。

刘彻道:“三弟大才,自是用不着《淮阴书》。人之不同,才智有高下,智谋有偏差,要是能得《淮阴书》,于我朝击胡大业有益无害,还请诸位多加留意。”任是非道:“大哥放心,小弟自当尽力取得《淮阴书》。”

霍去病道:“大哥,小弟有意到嵩山一行。”刘彻道:“嬴复才智过人,当世能胜过他的不多,三弟要去,自是最好不过。不过,三弟初当大任,军务紧急,不能分身。”霍去病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去不妨。此间事由舅舅主持,再有陈先生,朱先生相助,不会有差错。小弟担心,这次大会,可能是个阴谋。”

玄真道长道:“司徒大侠为天下景仰的一代大侠,怎会有阴谋?”众人亦是如玄真道长一般心思。霍去病道:“道长不要误会,司徒大侠侠肝义胆,扶危解困,为世人景仰。霍某担心,司徒大侠身不由己,不得不为,要是霍某所料不错,八月十五,就是司徒大侠毕命之期。”玄真道长在药苑和司徒剑同抗淮南八公,于其武功为人,极是倾倒,颤声道:“霍将军,何出此言?”霍去病道:“到时道长自知,但愿霍某所料有误。”众人见他不愿言明,也不好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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