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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杨末醒了一次,余毒发作的劲头刚过去,浑身是汗像从水里捞过似的,手脚更是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她头晕脑胀睡得糊涂,但是有人解开她的腰带把手伸进了衣裳里,她一个激灵立刻就醒了。
睁眼就见宇文徕的脸近在咫尺,双目幽深而清醒。腰带已经被他解开了,他的手顺着腰线一路滑到背后,肌肤与手指相接的触感惊得她立刻叫起来,“你浑……”
未骂出口的话被他捂在掌心里,他凑近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耳语,“别乱动。”
他这么一动,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床边还站了几个人,是低头候命的宫女和内侍。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非礼之事,她警惕地瞪着他没有动,僵硬的后背感觉到他的手又往上走了点,解开了亵衣的两个绳结,只留最上面一个空荡地挂在脖子上。他背对着外面的人,又把自己胸前的衣襟也解开露出胸膛,杨末连忙别开视线看向帐顶。
宇文徕这才放开捂住她嘴的那只手,起身装模作样地把刚刚解开的衣襟合起下床,对宫女道:“伺候太子妃洗漱吧,手脚轻点。”
宫女应诺,目送内侍拥着他出幄去了东厢,到榻边扶起杨末:“殿下请起身。”
杨末浑身虚脱,四肢还在微微发颤,撑起上半身又倒回榻上,侍女一左一右架着她才站起来,扶到西面偏厢去。两名宫女一长一少,年少的那名也只有十六七岁,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她,面上绯若红霞;年长的大约见惯了,神色如常,只是瞄向她的眼神有些暧昧。
偏厢早备好了洗浴热水,宫女为她脱去凌乱汗湿的罗衣,内里只剩一条系带挂在脖子上的亵衣立刻飘了出来,年少宫女的脸色更红。
杨末出了太多汗,往热水里一泡更觉得嗓子焦渴,问宫女道:“有喝的水吗?”一开口把自己也吓到,嗓音居然粗粝如沙,早已哑了。
年长宫女立刻道:“奴婢准备了汤羹,马上去拿。”出门去吩咐门外的侍女。
杨末体内的余毒虽然不碍事了,但心跳血流还是比平时快,两耳也嗡嗡地耳鸣。她练过武耳力本就比一般人更好,门外两名宫女以为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她隐隐约约地听到。
“川贝雪梨?现在吃这个?”
“是啊,从一更直到三更,嗓子都喊哑了。这要不赶紧吃点润喉的,明天早上铁定说不出话来,还要去见两位陛下,还不被人笑话死了。”
“两个时辰这么久?太子殿下也真是……啧啧。”
“殿下正值盛年,两年多了身边也没个正经人,可不就开闸泄洪一发不可收拾了嘛。”
问话的好奇道:“真的一个都没有?不可能吧。就算殿下自己约束着,也有的是人主动往他身上贴。”
“私下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明面上封赏的是一个也没有。”
“殿下可真给吴国公主面子,就算是驸马也未必只守着公主一个人,也有纳妾养伎的,何况还是太子。”
“这你就不懂了,这位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据说殿下去吴国都城之前就跟她认识了,私相授受,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真正的帝女都不要,求着吴国皇帝把她封为公主嫁过来的。”宫女挡住嘴声音更低,“刚刚我进去时留意看了,床褥上没有落红!”
另一名宫女窃笑:“原来殿下是早就尝过甜头了,难怪一直念念不忘。真的叫了两个时辰,你们在外头都听见了?没想到身份尊贵金枝玉叶的公主也这么……”
“再尊贵的公主到了床上也是女人。就像后宫那些嫔妃,走出来一个个都端庄典雅,其实关起门来门道多着呢!不然后宫这么多女人,千姿百色,光凭容貌怎么能牢牢抓住君王的心?”
……
杨末就算再不懂男女之事,听到这里也大约明白了,她这副香汗淋漓娇弱脱力的模样确实容易让人以为是床笫承欢纵欲过度所致,宇文徕故意解开衣服衣冠不整原来是为了这个。他们这样以为也好,新婚之夜不洞房才更惹人猜疑。
不一会儿川贝雪梨水送来,她喝了一大盅,把汤里的梨也吃了,总算恢复了些许气力,能不用别人搀扶自己行走。回到御房中,宇文徕已经先她一步洗漱完毕,换了另一身牙白常服,发冠也解开散在肩上,正坐在床头等着,看到她回来展颜微笑。
他本就长得俊美无俦,此时洗濯一新,白衣翩然长发垂肩,四下锦幔灯烛交映,这一笑直令满室生辉。杨末心头一震,想起宫女们的对话,他的面容姿态看在眼里就多了几分异样,眉梢眼角透出些许妖异春情来。
许是余毒还在,她又觉得心跳加快了。
他走上前来执她的手,她立刻烫着了似的甩开,他又趋上一步抓住,翻开掌心查看。被簪子扎破的地方已经结了痂,豆大一点疤痕,小心掩饰不容易被发现。他抬起眼角瞥了她一眼:“婢女看到了吗?”
“嗯……”一出声发现嗓子又痛又哑,不禁又想起宫女们关于她叫声的误解,愈发不自在。侍女当然发现了她手里的伤口,还调笑说:“殿下太不怜香惜玉了,怎么还能让簪子扎到手?”要去拿纱布替她裹上,被她沉下脸拒绝了。她清了清嗓子仍觉得嘶哑灼痛,索性闭口不言,只点了点头。
“看到就看到吧,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有人问起就推给我。”他的指尖在掌心里轻轻按了按,柔声问,“还疼不疼?”见她摇头,又说:“幸而伤口不大,包扎反而引人注目,露着透气或许好得更快些。”
说完了,他却还握着她的手不放开。杨末想把手抽回去,被他转而扣住手腕,携手往床边去:“这会儿不难受了吧?已经快四更了,还有一个多时辰能歇息,快睡吧。”
杨末站住没动,沉着脸戒备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