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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奢华的城,左城的城,自此画地为牢,困着一个人。
离开左家,绕了大半个城市,她才安定,没有逃之夭夭,叶在夕找了一处安静的公寓,她独住,白天,有煮饭的阿姨,有叶在夕,她并不寂寞,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
她越发爱睡了,吃得还是不多,为此,叶在夕每天饭点便会过来,看着她吃饭,她少有的乖顺,只是等到叶在夕回去后,她会跑到厕所,吐得翻天地覆。
从左家出来的第三天,中午,叶在夕来了公寓,还有许久不见的关艾,关艾一进门,便冲过来紧紧抱住她。
江夏初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愣了一下:“怎么来了?”
关艾笑眯了眼睛:“我来恭喜你逃出魔掌、脱离苦海。”
逃出魔掌、脱离苦海……这是好事吧,是的。
她想笑,却发觉怎么也笑不出来,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来。
关艾懵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江夏初笑得很难看的脸:“怎么一副这个表情?今天是个大喜日子,该高兴。”关艾是真打心眼里高兴,在她看来,左城就是一恶魔,有多远离多远才好:“以后你的世界,再也没有他了,你会好好的。”
再也不会有他了……忽然,心口重重扯了一下,很疼。
“我会好好的。”她轻声喃着,深秋湖面一样的眸子,缓缓,缓缓淌下一滴泪来。
关艾这下完全慌了手脚了,连忙伸手去给江夏初擦眼泪:“诶诶诶,怎么哭了?”
江夏初伸手,轻轻抹了一把,手中尽是泪水。
怎么哭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想笑的,只是笑出了眼泪,然后便停不下来。
关艾哪里见过江夏初这般模样,手里接住一手的眼泪,手脚慌忙得都不知道怎么放:“你别哭别哭啊,都是我乱说话,是我不好。”
江夏初只是怔怔看着关艾,没有眨眼,眼泪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流着。
情绪啊这个东西啊,压抑久了,一旦寻到一个突破口,便没完没了了。
她张嘴,眼泪全淌进嘴里,很涩:“关艾,我的孩子。”顿了很久,声音哽塞地近乎微不可闻,“没了。”
关艾的手僵住了,眼睛顿时红了。
细细的抽噎断断续续,江夏初哭着,她说:“我想给他取名字,想知道他会长得像谁,想陪他长大,想听他喊我妈妈,可是,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
“我甚至没有告诉左城,那个孩子,我很喜欢。”
说话的时候,江夏初很安静,即便是流着眼泪,也是静静地,只是关艾知道,她在颤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艾已经泪流满面,伸手,抱住轻颤的她,拂着她的发:“没事了,都过去了。”
像只受伤的兽,她抱着自己,颤抖,流泪,喃着:“只是,他不信我。”
关艾咬着牙,忍着大哭的冲动,轻轻拍着江夏初的肩。
这个女人,这个让人心疼的女人,老天唯一一次眷顾她,让她遇上了那样一个爱她的男人,却忘了再多眷顾她一点,让他们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里相爱。
阳光依旧很盛,阳台上,躺椅上的人儿已经睡着,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晶莹的泪,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手放在腹部,似乎下意识动作。
“原来,她也会这样哭得像个孩子。”
叶在夕俯身,伸手,轻轻擦着她脸颊还未风干的眼泪。
“她——”关艾哽塞,苦笑,“爱上左城了。”
江夏初啊江夏初,你终究是没有躲过那个叫做左城的劫数。
“回来的时候,她与我说,她赢了左城。”叶在夕轻叹,“这个傻瓜,连心都输没了还不知道。”
手指摩挲着江夏初眉间,她却迟迟未松开皱着的眉头,许是做梦了,梦里,一定有左城。
这个傻瓜啊,怎么连心都守不住呢?
阳光明媚,人来人往的超市门口,时不时就有人停下脚步来,睃上一眼门口半蹲着的小女人。
女人拖着下巴,眉飞色舞地自言自语。
“你丫的,算个屁。”
“别以为长着一张白脸,就是小白脸了。”
“少给我玩欲拒还迎。”
“不就是个男人吗?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
女人儿越说越来劲,死死盯着门口的广告牌,广告牌上,两条腿的男人,长得很白,穿着赛车服。
旁若无人地嘀咕了一阵,女人看着看着,脑袋耷拉下去,刚才的气焰都偃旗息鼓了,可怜巴巴地眨着汪汪大眼:“可是——”
脸不争气地红了:“我就稀罕你。”
眸子不争气地迷了:“白脸长得也好看。”
嘴角肆意地扬起:“欲拒还迎我也喜欢。”
“两条腿还会开赛车的男人快要绝种了。”
一拍大腿,女人重重仰天长叹一声:“诶!”
顿时,过往路人,纷纷行了注目礼,只是自言自语的某人毫无自觉,上前,擦了擦沾了灰的广告牌,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超市。
脸皮如此厚度之人,貌似只有一个:关艾是也。
刚走进超市,关艾鼻子一嗅,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兴奋之色大起。
没办法,这厮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关艾扎进人堆里,左瞧瞧右看看,蹭了蹭身边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脸兴趣怏然:“大姐,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