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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怜悯你的敌人,他们的任何经历都无法成为他们堕落的理由,只有杀死他们才是唯一的拯救。——治安局现任局长,范布伦·海因斯对学生的教导。
轰鸣,脚下的石砖碎裂,昏沉欲坠的大脑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轰鸣,周身的大气震荡,防御溃退,早已洞穿的鼓膜已经无法再传来任何声音。
再次轰鸣,残破的身体终于摔倒下去,满是剑痕的左腿被从膝部截断,残肢肌肉正在努力收紧血管抑制失血。
拼命扑抓,早已失去光明的双眼茫然地对准攻击来的方向,一道狰狞的剑痕彻底摧毁了挣扎者的视野。
“汝还打算挣扎到什么时候?”
冰冷的提问得不到任何回答。
在超过数百次生死一线之差的交锋后挣扎者早已没有了任何思考的余力。肌腱被斩断,身体被贯穿,失去各一条手脚,残骸般的身体千疮百孔,每一寸皮肤,每一丝肌肉都疼痛得像是在燃烧。大脑仿佛已经融化,肺叶中仿佛有火炭在燃烧,但他还没有死去,可悲的是他还没有死去。
不顾一切的挣扎让他勉强躲过了致命伤,已经在血流中发狂的思想只留下最后一个意志在支撑着这具活着的死尸继续向前爬行。
——再拖久一点,再久一点。哪怕是多一秒都好再多争取一点时间,哪怕有一个人能够逃掉把这个恶魔般的男人存在的消息告诉其他人,那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这便是挣扎者——白延尧最后的意志。
剑士没有躲避,任凭白延尧拖行着残躯爬到他的脚边抓住他的脚踝。
到底是怎样歇斯底里的意志在驱使着眼前的残躯,剑士得不到答案,更加无法理解。曾是人类的部分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逐渐流逝,过去那种纤细弱小的思考方式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这个全新的生命,所以他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会对保护其他个体存有如此强大的执念。
他也在保护阿尔勒,但对他而言阿尔勒并非是别的个体,而是他们整体的集合,保护阿尔勒就是在保护自己他们自己的灵魂。所以剑士与白延尧在立场上存在根本性的差别,立场的差异导致他们终究无法互相理解。
但剑士依旧对奋战至此的白延尧给出了他的敬意。
“安心吧,吾会履行与汝的承诺,将所有逃亡者一个不剩地斩杀殆尽。”
或许是感受到了剑士身上的杀意吧,早已失聪的白延尧在剑士说出这句话后仿佛听见了一般激动地想要爬起来。
“这场战斗就到此为止了。”言毕,剑刃便贯穿了白延尧的背心并缓慢拧动彻底撕裂了那颗艰难跳动的心脏,仅存在体内的血液流满地面,拖行的血痕也终于到了尽头。
“嗯?”
可当剑士转身离开时才发现异状。即使破碎的心脏抽走了白延尧身体中最后一丝力量,但仅存的抓住他脚踝的右手却还是死死不放。
“至死不休啊。”剑士凝视着地上的尸体发出感慨。随后直接砍下了那支手腕。
之后剑士沉默着走入了上层阶梯的黑暗中。他们之间的战斗就是血族与人类之间的缩影,即使一方倒下了,在另外一方咽气最后一口气之前也依然不会结束,这场漫长的战争永无止境,至死不休。
而距离这场战斗发生的不远处,洛安的斥候小队已经察觉到了不远处的震动。
“你能确定声音是在这个方向吗?”看着前进地形愈发复杂的洛安向穆孝明提问。
“肯定是这边,利用符文术关闭其他感官的情况下就算是两公里外水滴落地的声音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像刚才那样巨大的震动。”
“我并不是在怀疑你,可是这里确实什么也没有啊。”真岛千夏仔细扫过眼前每一处凌乱的遗迹,但无论怎么看这里都只是一处堆积了大量古旧尘埃的废墟。
洛安也抱起双臂四处巡视,眼前倒塌的巨大的废墟外延伸出数条细长的道路,头顶上半塌的天花板倾倒在地面上显露出上层漆黑的空间;目光所到之处仅有碎石和土渣,偶尔能起间看见受害者的骸骨,但这一切在这片遗迹里在正常不过,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百年前黑堡覆灭的那一刻被原封不动地保存到了现在。
一路至此都没有见到任何痕迹,这让洛安不得不考虑中途折返,他们已经离大部队太远了。眼前的地形复杂难辨如果继续进入废墟深处,他们便不得不靠当前的三人来处理突发情况而且很难逃走,此时折返与大部队等待其他斥候小队带回来的消息才是风险最低的做法。
仿佛突然注意到什么了,陌瀚伸手示意两人安静,接着双手撑住地面俯身贴地聆听:“震动的来源在地下,地下距离三百米的位置有重物拖行的声音……还有,很微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