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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一会儿:“顾先……”
“秦蝉,”顾让打断了她,顿了顿又说,“最起码,晚餐期间,不要叫我‘顾先生’。”
秦蝉从善如流:“顾让。”
顾让抬头看了她一眼,余光飞快地看了眼她中指那枚刺眼的戒指,只是看着都令人烦躁,一遍遍地提醒着他,此时他的行为,有多么的令人不齿。
“还有戒指。”他低头,声音有些喑哑,仿佛摘去戒指,就能摘去自己身上的不堪。
秦蝉看向顾让,许久伸手旋转了下戒指:“摘了?”
顾让脸色浅白,拿着水杯的手微微用力。
秦蝉却只笑了一声,安静地将戒指褪了下来,放进手包。
顾让看着她的动作,拿着水杯的手逐渐松开。
这一顿晚餐二人吃得很宁静,头顶暖色调的灯光氤氲了整个包厢,带着些暧昧的气氛。
“妈前几天又提起你了。”顾让低头看着面前的菜,低低地说。
秦蝉动作一顿,听着那个“又”字,莫名的心酸。
好一会儿她才反问:“以后有时间,我会去看看顾姨和青青的。”
“嗯。”顾让点点头,顺手将面前的择好刺的鱼肉放入秦蝉碗中。
做完这个动作,二人都沉静了。
秦蝉看着眼前的鱼肉,她爱吃鱼,可是鱼刺从来都麻烦的很。
以前,在林大的办公室和顾让一起吃午饭时,她总是半是胁迫地将鱼肉推给顾让,看着他帮自己择刺,最初他仍是皱着眉的,次数多了,神情也淡然下来,动作也顺手了很多。
可是如今他这个动作,总透着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顾让捏紧了筷子,看着她碗里的鱼肉不语。
秦蝉没再多说什么,平静地将鱼肉吃了下去。
这顿晚饭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顾让开车送秦蝉回的兰亭公寓,公寓在市中心,有些堵车,干脆便停在了附近的停车位。
秦蝉本想自己下车,没想到顾让直接打开车门跟了下来。
很像曾经在尾巷路,几个人涮火锅后已近十点,他送她回名轩公寓的时候。
秦蝉看着路灯的影子一点点地被自己踩过,一直到公寓门口那个石膏雕塑前的喷泉旁。
秦蝉停下脚步:“我到了。”
顾让低应:“嗯。”
秦蝉转身就要走进楼内。
“秦蝉。”身后,顾让的声音随着夜风一同传来。
秦蝉站在台阶上回头。
顾让站在夜风里,逆着喷泉的灯光,清瘦的身影形单影只,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秦蝉隔着一片夜色望着他,一旁的喷泉溅起的水雾带着丝凉意,他站在水雾中,神情有些朦胧。
秦蝉攥了攥掌心,许久缓缓走下台阶,走到他面前,学着以往调侃的语气:“所以,要吻别吗?”
她还真有些怀念他过激反应后的拒绝了。
顾让表情一紧,唇动了动,还没有说话,耳尖却飞快地染上了红晕,直直地看着她。
秦蝉扬眉,凑到他眼前,甚至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纠缠的时候,他仍没有动,甚至呼吸越发急促。
秦蝉凝滞了下,他的反应,和她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算了,”秦蝉放下踮起的脚,“给你省点钱。”
说完转身便直接走进公寓楼中。
她的公寓在十三层,电梯门打开,秦蝉缓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公寓门前,身后陡然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秦蝉惊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楼梯口一道黑影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额头上染了一层薄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唇因为剧烈的喘息泛着诡异的红,耳垂的小痣殷红。
他正紧盯着她,眼中的情绪浓烈漆黑,一步步地接近。
秦蝉惊怔地立在原处,她在十三楼。
他跑上来的?
没等她细想,下秒,顾让已经上前,伸手捧着她的脸颊,俯身便重重朝她吻了下来。
秦蝉的后背抵着公寓门,而顾让毫无间隙地逼近到她身前,痴缠灼热的喘.息,生涩的吻伴随着唇与齿的碰撞,却很快找到了窍门,以唇不断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撷取她唇齿间多余的氧气。
顾让的手缓缓移至她的腰身,大手死死箍紧了她,长腿错开了她的双腿,二人间再无一丝缝隙。
热气蜂拥交叠,气息热烈,带着侵占性的动作与缱绻的吻截然不同,暧昧与欲.色将二人裹挟其中。
不知多久,顾让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双眼湿漉漉的,眼尾泛着潮红,他伸手用拇指轻轻地蹭了蹭她微有红肿的唇角,沙哑道:“要。”
秦蝉的心随着这色.气十足的单字颤了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回应刚刚在楼下的那个问题。
秦蝉低咳一声,隔开二人的距离:“有偿的。”
“嗯。”顾让平静地应了一声,为她整理了下微乱的发和衣裙,而后才松开她,后退半步,认真地看着她。
良久,他低声说:“秦蝉,好像一直都忘记和你说了。”
“好久不见。”
秦蝉走进公寓,直到躺在床上,神情都有些出神,直直看着天花板。
刚刚门外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当初的那个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头小狼,已经可以轻易地将她箍在他的怀里了。
一旁的手机响了一声。
秦蝉拿过来随意看了一眼,而后几乎立刻坐起身。
这一次不是微信,而是更直接的银行卡转账。
金额,只能说很可观。
这晚,秦蝉第一次下载了橙听。
开屏页下方有一行小字,秦蝉没有注意便直接点了进去。
简洁的页面,强大却并不繁复的功能,上亿用户的社交来往,异彩纷呈的广场分享……
扑面而来的,似乎是一个庞大的,属于顾让的世界。
……
尾巷路。
徐骏意从父母家出来后,便急急忙忙地朝顾让家走去。
他今天下班前说了句“薛定谔的聊天”后就一直觉得不对劲,老大很少这么纠结,当初就连羲日刚刚崭露头角,被大公司围追堵截的时候,那也是最难的时候,羲日差点就此关门大吉。
老大却只是神情冷淡地去谈判,面不改色地割让利益,蓄精养锐……
可现在,能让老大这么纠结的,用脚趾头想也猜到是谁了。
只是上次在“泉”的顶层套房,秦美女拒绝了老大加微信的要求,他今天下午也就没有往那上面想。
徐骏意径自来到顾家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老大应该还没有回来。
他拿出顾母当初搬走时留给他的钥匙,直接打开房门,准备去里面等。
可打开灯的瞬间,徐骏意几乎立刻惊得后退两步:“靠!”
顾让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撑着膝盖,神情有些木然,额前的头发有些潮湿,唇紧抿着泛着诡异的红。
“老大,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徐骏意松了一口气,却又在走到沙发旁时又僵住,他看着那件纯白的女士线衫,“老大,你不会去找秦美女了吧?”
顾让终于动了动,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件仍残留着甜橙香味的外衫。
——他当时看见她将外衫落在车上了,却没有提醒她。
“老大?”
顾让回神,只轻应:“嗯。”
徐骏意忍不住烦躁地抓了下后脑的头发,自己果然没有担心错:“老大,秦美女要是单身,别说你去找她,就是明天结婚,我今晚都给你连夜把婚宴整好!”
“可是老大,你也知道,秦美女她……”
余下的话,徐骏意在看见顾让紧紧攥起的手时顿住,不忍再说下去。
顾让仍坐在那里,紧抿着唇。
过去四年,他怕自己强大的速度太慢,怕三岁的差距太长,怕他自以为珍贵的东西被一丁点的挫折就能轻易击溃。
所以,拼命地逼着自己成长。
可是,他却阻止不了她与别人缔结下感情契约。
“骏意,”顾让低着头,声音很轻,笔直的腰背微微弓起。
沉默了良久,他才继续说:“我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