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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明
曹于汴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又瞥了眼外面人影匆匆,道:“走吧。”
毕自严一脸肃容的点头,两人出了正堂,走向后衙。
正堂站不下那么多人,山东清吏司的人,则聚集在后衙。
在都察院、户部这边接连动作的时候,其他各部门也没闲着。
吏部对盐政相关的官员,在京的全数叫到了吏部。
刑部在大肆抓人,凡是涉及郭允厚一案的,宁可抓错不放过。倪文焕趴在刑部后衙的床上,指挥着刑部缉捕司满京城的飞奔。
魏忠贤的西厂更是奔突满京城,并没有按照与七卿的约定,他不断扩大抓捕范围,京城里的盐商、大小官吏,凡稍稍沾边,一个个被他抓进了西厂大牢。
六部九寺几乎都遭到了波及,宫里也一样没有例外。
内阁。
王承恩带着东厂番子,抓走了十多个大小官吏,一个个被押解出宫。
刚刚被处罚的阁臣们,除了崔呈秀的班房,一个个敞开班房的门,没有一点声音。
次辅班房。
张瑞图面无表情,自顾的翻阅着奏本。
这些,是通政使司筛检之后送来的,都不那么重要,但他依旧神情认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翻阅,批注。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化淳笑呵呵的迈步进来。
张瑞图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曹化淳,比以往更加‘激动’,连忙起来,笑容满面的迎着道:“曹公公。”
曹化淳笑眯眯的道:“张阁老,可还好?”
张瑞图笑容收敛,摇头轻叹道:“谁能想到,这郭允厚这样胆大包天,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身为次辅,我也是难辞其咎。”
曹化淳抱着手在身前,道:“郭允厚是自作孽,与张阁老没有什么关系。”
张瑞图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曹化淳,心里揣度着他的来意,犹自自责的叹道:“郭允厚确实是自作孽不可活,陛下震怒,只是罚俸,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曹化淳听着外面有喊叫声,知道又有人被带走了,神色不动的笑呵呵的道:“皇爷,终究是宽厚。”
短短不足两个月,就有三个阁臣下狱,一个侍郎斩立决,算不上宽厚吧?
这话张瑞图自然不敢说出口,也笑着道:“是是,曹公公今天来是……”
曹化淳啊哦一声,从怀里拿出一道奏本,道:“这是户部上奏的,需要张阁老批一下。”
曹化淳亲自送来,张瑞图哪敢大意,连忙接过来,打开看去。
只见是‘盐政改革方略’,粗略看去,大意就是:对盐政进行合并同权,归于户部,并对盐政进行大力整顿与改革。同时,户部设立单独的税务司,审计司,商务司等等。
张瑞图看了眼,忍不住的抬头看向曹化淳。
曹化淳保持着微笑,并不言语。
张瑞图又低头看去,神色暗凝。
这种官面上的话,只是一种草纲,真正的措施,隐藏在这些看似平淡的字字句句后面。
‘户部,这是要干什么?’
好像变动不大,可张瑞图莫名的有些担心。
“张阁老?”见张瑞图不动,曹化淳面露疑惑的道。
“啊哦……”
张瑞图故作惊醒的模样,连忙笑着道:“我这就署名,盖印。”
这是曹化淳亲自送来的,明显是崇祯的意思,张瑞图哪敢推脱,纵然心里有诸多疑问。
曹化淳微笑着,看着张瑞图走回去,坐到椅子上,署名,盖印。
张瑞图在上面清晰的写明了‘同意’二字,盖好印章,这才递给曹化淳,笑着道:“曹公公,好了。”
“有劳张阁老。”曹化淳接过来。
“不敢不敢。”张瑞图看着曹化淳,有心探听一下事件的走向,就见曹化淳已经开始转身了。
张瑞图连忙送他到门口,目送他的背影。
‘我怎么感觉要出大事情了……’张瑞图面色凝重,心头自语。户部的改革,好像动作不大,但在这种时候,由曹化淳亲自送过来,本身意义就不一样。
其他阁臣的班房,都知道曹化淳来过,却没人走出来。
郭允厚一案,看似是孤立个案,但朝廷大臣出事,从来就没有孤立的,谁都怕这个时候被牵累进去。
郭允厚已经被处决了,被牵累的人,绝对好不了!
在曹化淳返回司礼监的时候,嘉定伯周奎出了宫。
太康伯张国纪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见他进来,连忙问道:“陛下给银子了吗?”
周奎面无表情,道:“陛下盛怒,我没见到,曹公公也没见到。”
张国纪轻轻点头,目中有警惕,低声道:“户部侍郎郭允厚已经被斩立决了,我听说,现在被抓的,软禁的,东厂,西厂,刑部,都察院,大大小小超过三百人了。”
周奎根本不关心这些,道:“我们已经垫进去二十万两了,总不能一直垫下去吧?”
张国纪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笑着道:“无非是垫些银子,过几日,陛下气消了,我们一同进宫就是。”
周奎倒也不担心,只是让他一直出银子,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忽然间,他猛的想起了什么,急声道:“停下。太康伯,我还有别的事。”
张国纪一怔,倒也没有多说,叫停马车,目送周奎走了下去。
周奎下了马车,看了眼方向,穿过一条街,就来到了天一钱铺。
他站在铺子前,神情淡漠,双眼冷意,暗自道: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欠我银子敢不还!
而在这钱铺后院。
崔呈秀神色淡定的坐着喝茶,袁一溪站在不远处,不时的擦一擦头上的冷汗。
按照规矩,是不能让放水者与借贷者见面的,但崔呈秀现在还不上银子,两边都是狠人,他一个得罪不起,只能让他们见面解决了。
崔呈秀余光看着他的表情,没有说话,心里也好奇,这放水的人到底是谁,令这贱商胆敢威逼他。
不多久,周奎就被引着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