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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花隔云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三十岁的金氏眉眼间尽是柔情,柳眉如绢丝轻巧,眼角似春日轻风柔和,眸光妩媚,身材修长窈窕,全不见妇人疲态,望之不过二十五六。张峦生的亦是俊秀风雅,书生意气儒雅端方,眉眼间是几年官场生涯历练出的丝丝严肃狠厉,却又一派卓然。身为两人结合下优质产出的张尔蓁,十三岁的她出落的更是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脸颊细嫩如菡窕出水,琼鼻小巧,眉不画而朱,唇不点而翠。一双剪水秋眸更是摄人心悬,瞧着便像看尽了幽幽深潭里,繁杂的心绪也平静许多。
张尔蓁正懒懒的坐在雕花的菱花镜前打量自己,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叹口气,不满的嘀嘀咕咕:“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不得不说万荣那厮真有眼光,张尔蓁这短短两年时间已经由一个稚嫩小荷包女娃娃出落成如今美人样子(别怪她自恋),连张尔蓁自己都常不认识镜子里的样子,迷迷糊糊时还会嘟囔:“这是哪里来的倾城大美人,怎的生的这样好看?”这时候伺候梳妆的明月或是金秋就会笑,直笑得张尔蓁慢慢清醒过来,而后会有短暂的苦恼,虽说生的美也没错,但是现在的她不需要美这项外包装啊,她有个官运亨通的父亲,有个理家有道的母亲,还有个用功科考的未婚夫(虽然第一次下场失利了),加上自己嫡女的身份,简直不要太完美。可容貌这东西,七分靠天定,三分靠装修,自家姐弟四个,都生的俊秀清隽,只尔淑随汤姨娘多一些,瞧着更加温婉。而张尔蓁的美丽带着不能掩藏的张扬,奔放又豪迈。
“姑娘,您又在看自己了?”明月端着方精致的一尺高的盒子推门进来,边笑着边将东西放在了一旁的黑几木桌案板上,拿着一把牛角梳理着姑娘及腰的长发。张尔蓁透过镜子看着搁在桌上的玩意,又没好气的瞥一眼明月鬼鬼的样子道:“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又跑到哪儿去了?前门上又送来东西了?”
“可不是吗,孙公子着人送来的,我已经赏了来人银子,姑娘尽可放心。”明月娴熟的挽出个倭坠髻,在左耳侧边上斜斜插了个玉雕的簪子,瞧着姑娘日渐娇颜的面孔叹息:“可惜了,姑娘不爱那些精致的玩意,好些镯子簪子钗子都派不上用场,在角落里落了灰呢。”
张尔蓁摇摇微微沉重的头,叹道:“本就很沉了,再弄些金啊银啊的搁在头发上,我就不用出门见人了,累都累死了。”
张尔蓁脚步轻缓的走到桌案旁,打开孙柏坚送来的盒子,又是珍宝阁出品的,盒子上几个字红的夺目,盒子里边是一个憨憨的彩绘陶瓷娃娃,胖胖的脸蛋上染了两抹娇羞的红晕,小小的眼睛,一点红朱点成的小嘴。张尔蓁捏着娃娃的脑袋一提,随着明月惊呼,大娃娃里还有个尺寸小了一些的娃娃,眉毛微皱,似是不满。张尔蓁又是一提,接连四下,才算是打开了这整套的套盒娃娃,由大致小摆了一排,颜色神态各异,瞧着喜人。
“孙公子可有带话过来?”张尔蓁点着最小的娃娃指甲盖大的头顶,捏着又一一套了回去。
明月赶紧从袖口里取出捂得热乎的信;“奴婢当姑娘不想看呢。前几次您可都是让我先收起来,回头再看的。”
“唉——”张尔蓁拿着信坐在了圆椅子上,嘟囔道:“也不是我不愿意看,这不是不想徒增烦恼吗,每次都是那些事,饭都烦死了。”
明月也有同感:“自从上次孙公子生了一次病,孙夫人给咱们夫人来了一封信后,瞧着夫人对孙家的事儿就不是多上心了。听说孙家公子今年考场失利后,孙夫人对孙公子约束的越发紧了。姑娘,不会是孙家……”明月也懂了说话的艺术,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半句等着姑娘思量。
张尔蓁扫了一眼信上的字,胳膊搭在桌案上缓缓接口道:“不用理会旁的事儿。我要给李家姑娘添妆定的金簪子送来了没?”
“送来了,奶娘已经收好了。”
张尔蓁叠好信放进盒子了,拍了拍鹅黄色襦裙上似有若无的灰尘道:“走吧,咱们去李府。”
李灼灼和万荣的婚事早已经不容置喙,当张尔蓁回京后第一次去李府见到李灼灼时,李灼灼死灰沉寂的双眸没有一丝生的渴望,她笑得牵强又苍凉:“……更贴都换过了,能与万家结亲,自是我家的福气,多少人想嫁进万家还进不去呢,蓁蓁,可别劝我,况且……,就我这名声,能嫁给万荣,也算是积善行德了……”话说的流畅又直白,似是已经说过许多遍了,李灼灼继续着:“虽然许多人同情我要嫁了那样的纨绔,但是不也有很多人眼红我能嫁给这样的纨绔,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见李灼灼肆意洒脱的样子,不见李灼灼愤世嫉俗的谩骂,不见李灼灼张扬的笑脸,张尔蓁内心酸涩不已,硬是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李家的事儿,自己确是没资格插手。
“听说……前几日里,万家又抬出了具尸体,一对老夫妇围着尸体大哭,后来又被草草打发了……”明月咬着压根忿忿,她也替李姑娘不值。
“夫人那里说过了吗?”张尔蓁顺着柳翠夹白的石青小路往前走,边道:“马车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