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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蓂玖听到这三个字浑身僵住,天旋地转,几乎忘了呼吸,耳畔只有敲锣打鼓似的心跳障耳。
“你……你再说……一次。”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屏着呼吸,生怕错过南风修途说的每个字。
南风修途见安蓂玖差点又要昏过去,怔了怔,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说,连忙解释道:“安蓂玖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他闭着眼睛细细思忖了片刻,“是有一具尸体,穿着安蓂璃平日里穿着的衣服,手上也有碧藤剑,但是她身上没有你送给她的那只埙,头上也没有青鸾衔珠冠。这些都是她绝对不会离身的东西,而且碧藤也完全没有出鞘过的痕迹,所以我觉得那具尸体不是她的。”
安蓂玖手忙脚乱地掏出那只埙,眼泪瞬间落下,“这是我在等烟阁的时候有人送来的……那是不是,是不是代表着,我妹妹她,有可能会活着?”
安蓂玖此话一出,南风修途和尘藻对视了一眼,同时陷入一阵沉默,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都不发出。但是南风修途一抬眼又对上了他那对充满期待的眼睛,于是他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明里暗里查了十一年,连丝毫的蛛丝马迹都没有,但是他又不忍去否认,于是他扶着安蓂玖的肩,有些勉强地说道:“你听我说……”
“对,有可能,”尘藻从中切断,“所以我们应该从长计议,看看还有什么缺漏的线索。”他斩钉截铁地快速讲完,大概有从心底里有些发虚,便立刻转向南风修途道:“有一些事需要你帮忙。”
南风修途立刻配合地转移了话题,“何事?”
尘藻说:“一件事是关于巫千见的身世,你去查查巫千见是哪里人,曾有没有一个姐姐。还有就是巫千见与杨烈的关系。”
南风修途听见后夸张地问道:“巫千见?”他看尘藻郑重地点了头,又问一遍:“杨烈?”他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自己看错了,于是又问:“你们不会怀疑他们就是那幕后之人吧?”
尘藻轻轻碰了碰正在失神的安蓂玖,让他给南风修途讲一讲他们先前在等烟阁说过的那些事。安蓂玖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回过神来甩了甩头,对南风修途如数说起。
他讲了很久,事无巨细地都对他一一说清。南风修途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一只手撑着旁边的案几,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端起手边早就凉透了的茶水像是闷酒一般一口饮尽。这冬季常温的茶水就是比较凉,他猝不及防一个激灵就从喉咙凉到胃里。
他将眼睛溜到安蓂玖和尘藻身上上下扫了几眼,将信未信地问:“你们怀疑杨烈与巫千见暗通款曲?”
他理解他们怀疑巫千见,但是他其实是不想怀疑杨烈的,不仅仅是因为杨烈在竹染堂灭门之时不遗余力地帮他,还因为他与杨烈长久接触下来后发现杨烈的确是个难得一见善良大方的人,他绝对担得起百家对他尊称一声“杨门首”。
南风修途见安蓂玖和尘藻二人脸色都如出一辙的严肃,瞬时心里没了底。但是他还想做一次挣扎,“你们知不知道,杨门首提议将仙门统领之位交给姥三门的卷贝,现在仙门中的大小事务都暂由她处理。若杨烈真的与巫千见密谋要拿走刺魂,又何必将已经到手的刺魂拱手交给卷贝。”
他一说完,三人同时陷入了思绪。
安蓂玖的确没想到杨烈会将统领之位给卷贝,但是他隐隐约约就是觉得杨烈与巫千见的关系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杨烈现在好像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搞出云埋杀人一事的幕后之人正在牵着他走。”
尘藻也应和道:“而且幕后之人与杨烈和巫千见不属于同一拨,好像是有意要引我们去发现他们二人之事。”
南风修途听完这一切的确无法反驳他们对杨烈和巫千见的怀疑,但是光凭他认识的杨烈为人,他并不想在一切没有证据之前就质疑杨烈。
安蓂玖也是知道南风修途的为难之处,便换了个别的问他:“对了,后商有没有跟你说过半个月前他在竹染堂见到的人影查得怎么样了?”
南风修途记得,那日正好是“云埋杀人”一事闹得最沸沸扬扬的时候,后商又在竹染堂见到形迹可疑之人,自然不会忘,“他说那人灵修十分了得,追出去的人才翻了个墙,就连半点影子都没了,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安蓂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摩挲着,“果然,那人那日真的是故意帮我引开后商的。”
南风修途问:“怎么了?你觉得这个人是在帮我们?”
安蓂玖怅然若失地摇头苦笑,“与其说是在帮我们,不如说是在帮安夜梧。”
南风修途突然将他这句话与他方才说的那些事连起来想道:“你的意思是,给你送来这埙的人和在国界边境帮了那些流民之人就是安夜梧那夜说的’树叶传情’之人?”
“嗯,我是这样猜的。”
门外的后商突然传来一阵声音,“门主,夫人来了。”
南风修途听闻,连忙上前迎她,“阿凉,你怎么来了?”他问完神色倏然微变,显得有些紧张,“你……”
温辞凉立刻不落痕迹地打断道:“我来看看你心心念念的这位王久离公子伤势如何了。”她一边说一边温柔地笑着,对上南风修途的眼睛里还有星星点点的溺宠,讲话的语气就像哄小孩一样。
安蓂玖一见她赶紧下床来作揖,温辞凉还是如同当初万里堂修习时见到一般,宛若春波拂柳,渺渺依依,端庄大方,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番景色。
“劳嫂子费心了,伤势无碍。”
温辞凉莞尔一笑,将手中拿来的食盒打开,“我叫厨房做了一些药膳,你们姑且先用一些果腹。”她讲起话来慢条斯理,但是不胜温柔,让人听了好生喜欢。
安蓂玖朝她和善地笑了笑,突然又意识到一事,忙问:“嫂子,温殿主如今怎么样了?”
温辞凉一怔,朝南风修途看了一眼,南风修途也朝她一瘪嘴,大概是方才她才进来南风修途就想问这件事,但是她怕安蓂玖与尘藻会愧疚就打断了,现在安蓂玖自己先提起来,便垂目微微有些担忧,不过她还是先安慰道:“别担心,有些动了胎气,不过已经请来锁清堂的大夫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只需吃几贴药。你与尘公子都无需自责,昨日闹成那样也是意料不到的,你二人没错,不要愧疚。”
虽是听温辞凉这么说,但安蓂玖还是觉得若巫千见不是为了控制他,也绝不会撕破面子对仙门中所有人都下手。
安蓂玖惭愧,尤其是见温辞凉分毫不怪他,还对他这么亲近,又作揖道:“这么多年来多谢嫂子和南风修途为竹染堂费心了。”
南风修途一拍手,道:“你还真的要谢谢阿凉,她将你们竹染堂余下的家业都守得好好的,什么铺子地契都是她帮你管的,好让你回来能继续做你的仙门大少爷。你若缺零用找她支便是。”末了他见尘藻又开始蠢蠢欲动要开屏的样子,连忙接着:“我知道你可能不缺,但是呢总是拿人的手短,我们用自家的有底气。”
尘藻目不转睛地盯着南风修途说:“我们会用自家的。”
安蓂玖真是觉得自己活太久了,都能见到尘藻和南风修途较劲,无语地笑了笑,忙对温辞凉说:“嫂子打理我自然是最放心不过。”
温辞凉在万里堂时就是姐妹中嘴聪慧温柔细心的,安蓂玖看着眼前这大大咧咧的南风修途,真是觉得若没有温辞凉,恐怕他这沧澜门门主还不成气候呢。他觉得南风修途能娶到温辞凉真是令人羡艳不来的天赐姻缘,他在她身边既能做顶天立地的男人,又能做肆无忌惮的孩子,即便是温辞凉将自己一身的光都打在南风修途身上,但也依然是个令人无法忽视的耀眼存在。
“哦对了,卷门主明日要来找你们,没说具体为何事,只说有要事相告,让你们巳时在禁令堂大殿等她。”
温辞凉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待安蓂玖觉得好些了,就带上面具和尘藻一起出了房间在禁令堂中走走。虽然相熟的不好认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但是禁令堂中仙修众多,人多口杂的,他也不想走漏了风声,于是依然戴着面具出行。
禁令堂和风格和草锈的其他房屋类似,都是一派严谨,所有的门苑都是铅灰色,看起来十分冰冷严肃。禁令堂门中的弟子也是着灰色衣裳,不苟言笑,各个看起来都十分严肃。
不过这个严厉肃杀的氛围很快就被走廊中的吵闹声打破了。
“南风醉蜜!你还我碧藤,我拿我爹的象牙扇与你换!”一个穿着草霜色衣服的小男孩在追着一个稍大些的女孩跑着,手上还拿着竹编的玩具。安蓂玖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把竹扇,样子还是仿造杨岩阑那把做的,用的还是湘竹,上面的洒银都用湘竹斑完美代替了。
南风醉蜜一边跑一边躲,穿着长裙动作别说有多灵敏了,在回廊旁的山石和门窗上跳下窜,还挥舞着手中的“碧藤”,时不时朝男孩来两招,颇有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气势。“就不,安蓂璃可是我女神,你爹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你给我你给我!安蓂璃也是我女神!我以后一定会是第二个安蓂璃的!”灰色衣服的小男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脸红扑扑的,眼里迎风起了一层雾,追起人来十分捉襟见肘,惹得人特别想笑。
“杨听梦也有碧藤啊,你找她要去,干嘛老和我来抢?”南风醉蜜一边跑着还一边回头跟他说话。
另一边回廊栏台上横坐着一个年龄和南风醉蜜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女孩,正背靠一根柱子,一条腿在栏台上,一条手臂支在上面,一脸事不关己的神色,不屑地说:“他抢不过我。”她的“碧藤”就放在手边,连碰都没碰,大约是笃定这男孩抢不走。
灰色衣服小男孩跑着还跌了好几跤,爬起来时眼眶和鼻头都红了,一脑门子的灰,但是愣是憋着眼泪和鼻涕不肯落下。来往的门生仙修也没人想要上前扶他,只在一旁偷偷笑着。
“你是男的,当什么安蓂璃啊。”杨听梦对面也坐着一个女孩,那女孩长得和温辞凉真像,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温辞凉。
小男孩跑到她们面前,高高仰起头颅,一副倔强的模样,“哼,有志者不分男女。”
安蓂玖笑着点了点头,心中还有几分对这个娃娃的敬佩,又转念一想到安蓂璃,想当初她小时候想要教一些孩子们防身术都没有人愿意跟她学,还十分嫌弃她,如今还有人想成为她,不知道她得多高兴。
杨听梦淡淡道:“那你就像安蓂璃当初夺下巫千见的斗篷那样来跟我抢,抢得过我就给你。”
小男孩听着几个女孩子讲话都快哭了,使劲憋着表情,哽咽着说:“昨天跟你抢你把我揍了一顿我到现在手臂还是青的,还被爹训了一顿……”他越说越委屈,说完就撒手,连扇子都不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用袖子抹脸。
边上的仙修见他哭成这样,先前还是憋着笑,此刻却是笑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