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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秒钟,他仿佛在这个世界的无边无际中迷失了方向,他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找不到参照点,他和弃誓者孤独地生活在一个死亡的世界里,灵魂在永恒中漂流,被地狱里锻造出来的一连串环境所束缚。
格雷罗根看了他一眼。白恩用一种几乎是憎恨的目光回望着他。他静静地等着矮人开始为他毫无意义的徒劳的胜利而沾沾自喜。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矮人问道。
白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矮人失去了记忆,这让白恩十分意外,但并不是所有的记忆,他记得白恩,记得他们之前的旅程,但是丢失的记忆则十分碎片化,让白恩无法确定矮人到底丢失了多少记忆。最关键的,白恩无法确定矮人是否还真的记得那位工匠的所在。他现在只能祈祷随着伤势复原,矮人可以恢复记忆。
从溪水边离开后,白恩最初准备通过谈话来确认一下矮人的伤势对记忆造成的影响,但矮人似乎趁机在某种思考中,对白恩的问话反应极慢,这让白恩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两人只能默默地朝着目的地的方向前进,一路无话。
他们离开了山区,土地更绿了。温暖的金色阳光在傍晚柔和的光线中洒在平原上长长的粗糙的草地上。到处都是盛开的紫色石楠花。花在草丛中盛开。在他们前面,大约一里路之外,一座巨大的灰色城堡耸立在平地线之上,坐落在崎岖的山顶上。在它下面,白恩可以看到一座城镇的城墙。许多烟囱里的烟懒洋洋地飘向天空。
他感到轻松多了。他估计他们会在天黑前到达那个城镇。一想到一些熟牛肉和新鲜出炉的面包,他就口水直流。他对他们从旅行途中村庄的小块田地那里得到的口粮感到十分厌恶;硬饼干和干肉条。今晚,这是几个星期以来,他第一次可以安全地躺在真正的屋檐下,享受和他的同胞们在一起的乐趣。他甚至可以在睡觉前喝点啤酒。他的紧张情绪开始缓和下来。他感到肩膀放松了,意识到自己在旅途中是多么紧张,不停地紧张着,不断地努力想找出那些危险的山脉可能隐藏的潜在威胁。
他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格雷罗根。矮人的脸很苍白,他常常停下脚步,茫然困惑地环顾四周,好像他不记得他们为什么在那里,或者他们在做什么。头部的一击显然使矮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白恩说不出为什么。在他之前的旅程中,他看到过格雷罗根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但白恩确实开始担心了,不光是工匠的问题,还有战斗和生存的问题。矮人的这种状态会持续下去吗?会继续恶化吗?还是会因为伤势的愈合而减轻,最终消失?白恩自己也无法知道答案,甚至没有人能给白恩答案。
“你没事吧?”白恩关切地问道,还以为矮人会对他咆哮。
“是的。是的,我还好。”但他的声音很柔和,让白恩想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