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chongshengxs.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天启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军情司带来了一个紧迫的消息——
乌头岭煤田的奴隶们提前起事了。
过去了几个月里,水营军情司在那个铜头寨的煤矿区进行了反复渗透,鼓动煤矿奴隶们起事。他们组织人力、培训战斗,并在洞穴中秘密囤积粮草军械。
这就是绝密的“勇敢之心”计划。
但今天事态突变。中午时,一个奴隶因为体罚受刑,他就向甲兵老爷们的房子里丢了手雷。他倒是爽了,但铜头寨立刻调集了数百甲兵对奴隶们展开了大扫荡、大扑杀。奴隶们只能提前起事,现在整个乌头岭关口一带都陷入战乱。
金士麒暴怒,他瞪着报信的小旗长吼道:“不是说好要服从命令吗!不是说好要忍耐吗!这帮山蛮!”
“卑职之过……”那小旗长忙跪下。
“干你什么事!”金士麒怒道。
他静立在河边,着西边的红水河山口。那落日正映照在滔滔河水上,好像飘荡着一层血色。就在几里之外,那河岸边正在上演着一场场的厮杀、追击、逃难,现在千百人都在等待他的一个命令。
金士麒百般心绪交织着,他盘算若把奴隶们全都抢运回来要耗费多少时日,但这样做的话,那“勇敢之心”计划就前功尽弃……如果任凭那些奴隶们在前面拼命,不出天就会死个干净,他们只是几百名混杂的暴民,而铜头寨可以轻易调集上千兵力,旁边还有猛坎的骑兵助战……若是我大举去援助,先不说可能性,那铜头寨首先就会断了煤矿的供应,现在藏宝港的煤储备最多只有2个月,而兵工生产一日都耽搁不得……其实此刻已经不用担忧煤的问题了,那帮奴隶们一闹,煤矿运输肯定要断绝……别的寨子也有煤供应,但他们一定会借机涨价,至少要花几千两冤枉银子,那帮混蛋……银子也就罢了,现在那些奴隶兄弟还在流血……
金士麒越想头越大,他的肩膀被那千头万绪压得咯咯作响。
现在查应才、姚孟阳、冯虎这几个能出主意的人都不在身边,老狐狸黄宽更是远在广州。雷鸣堡这里只有水营、陆营的几个把总,他们都是带兵打仗之人,无法与其讨论这全局的军务。此刻他才发觉自己军队的结构体系太单薄,制度欠缺严重。
此刻的雷鸣堡只有他一个人能承担这责任。他任何的一个命令,就将决定着几百人的生死,甚至是一个寨子的命运,甚至是整场战争的走向。
“不能撤。”金士麒都司做出决定,“派‘暗箭’去增援!”
柳州水营军情司属下有二支作战分队,其一是“夜莺”,专门从事战场侦察。其二是“暗箭”,从事的是秘密作战,此刻他们正在雷鸣堡一边操训一边进行水战训练。这暗箭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样子,但它才成立2个月,半数人都没有战斗经验。
2个月前,军情司从乌头岭夺了6个奴隶,后来又不断调来陆营的山兵加入其间,如今已经扩展为50人的规模。现在金士麒只能靠这50名青涩的士兵去改变乌头岭的命运。
当天色全黑之后,第一批0名暗箭战士在河岸上集结了。这里是雷鸣堡北边的河滩,远离着码头和住宿区,不易被人察觉。
篝火熊熊,山风激荡。金士麒当众下令,暗箭部队“百总官”升职为“临时把总”,授予他指挥铜头寨的所有奴隶士兵的权力。金士麒又向他面授韬略:到了河那边,应该避实就虚、游而少战、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力、注重军纪军风建设……待时机成熟,却要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决战……兄弟,保重!
“自觉华一战卑职便跟从都司,今日终有重任于身,自当以死相报。”那把总激情澎湃地跪拜下来。
“着甲则勿须大礼!”金士麒忙搀住他,“更勿言死。”
新任把总一声令下,暗箭的水兵们脱下了靛蓝色的水营军服,换上普通山民的服装。现场一片沙沙、哗啦啦的声音,没有鼓舞,没有许诺,没有临行酒,就像一场普通的移营。金士麒不愿搞成一副生死离别的模样,平平淡淡才最安稳。
随后,那几十名战士扛起一箱箱的武器军资,淌着河水搬运到小船上。金士麒望着河水中的那些身影,他们中即有奴隶,也有十寨大山中的猎户、破落甲兵、渔民和水手,“明星战士”罗昂也是他们的一员。此刻他们都化作了一片暗淡的身影,正溶于在壮烈而肃穆的夜幕中。
金士麒的心神也被触动了,他也去扛起一捆箭,淌着冰冷的河水运到小船上。没有人阻拦他,或者为之惊讶,或者感激涕零。几十名战士只平静地把河岸上的一切都搬空,然后纷纷跳上小船。
猛然,箭塔上的探照灯开了!
那一道淡黄色的光芒,长达数里。虽然那光线暗淡,但它却如一根巨箭刺破夜空,直指向红水河的上游山口。它引向的是乌头岭的方向,那是暗箭部队处女任务的航向。
金士麒站河水中,恭送着那7条小船从他身边划离河岸。在最后一条小船上掌舵的正是罗昂。他向金士麒挥挥手,还悄声道:“都司,你也练练山歌吧!”
金士麒微微一笑,凝望着7条小船悄悄远去。这刹那间,他恍然觉得自己好象是在放归一群未长大的小鱼,它们还没长出牙齿,它们的鳞片还不够坚硬。但它们已经游入一片惊涛骇浪之中。
金士麒倒退着上了岸。他忽然笑道:“罗昂这坏蛋!泄露我上山找姑娘的事儿,本应该掐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