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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乃生命之源。
德基尔对此深信不疑,欲望才是生命最基础的根本,没有欲望存在,生命连延续和维持都无法实现,更不要说创造文明,探求更高境界。
以此为基调,一切禁欲主义,特别是清教徒、苦行僧、犬儒主义者之类,在德基尔眼里全都是妖言惑众的思想犯罪者,试图从根本上否定生命的邪恶恐怖分子。适合这一类人的去处只有一个——被人民法庭定罪后上绞刑架,用钢琴弦挂在肉钩子上,像牲口一样缓慢而痛苦的死去。
忠实欲望,顺从欲望,这就是德基尔的全部。
“所以说,我只是个跑腿的,不打折扣的执行命令,让公主殿下和小少爷目睹那些画面就好,至于效果怎么样,他们会作何反应。这不是我该想的问题,这不在命令指定的范围内。”
嘴里说着不负责任、毫无干劲的话语,德基尔的双手倒是十分勤勉,左手揽着侍童的腰际,小心翼翼的抚弄包裹在黑色尼龙连裤袜下的臀部曲线和双腿间的鼓起。右手撩开领结,潜入衣襟之间,不容分说地敞开男孩的胸口,指尖慢慢触摸着变红的肌肤。一口气说完之后,德基尔垂下脑袋,将嘴唇压在快速起伏的嫩红色胸口上。
在男孩几近哭泣的喘息声中,德基尔犹如用嘴唇和舌尖测量体温一样,缓缓移动着嘴唇。
“如果你们那位独裁官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直面妖艳错乱的画面,露科亚晃动着酒杯,声音不卑不亢。
“他可不会对渎职者宽容哦。”
“是啊,那位大人总是严格又正确。”
不阴不阳地嘿嘿一笑,德基尔让幼童瘫软在怀抱里,动作缓慢的、刻意延长等待时间一般地解开男孩的衣服。
“‘没有考虑到执行者的能力、人品、性格,导致计划失败’——这种低等错误是不会出现在永远正确的领导身上的罢。”
“那么,全知全能者这次又在谋求达成什么目标呢?指望那两位回心转意?”
“这个嘛……”
德基尔勾起嘴角,垂下的脸孔埋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似笑非笑的表情蒙上一层阴森。
“您知道怎样从精神层面毁掉一个理想主义者吗?”
——时间回溯至4小时前。
20世纪南美最著名的医师、作家、游击队队长、军事理论家、国际政治家、古巴革命的核心人物及国父之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革命家、头像被无数叛逆青年纹在身上的埃内斯托.拉斐尔.格瓦拉.德.拉.塞尔纳(切.格瓦拉的本名)有一段非常经典,几乎可以用来诠释理想主义者这种存在的格言。
——如果说我们是浪漫主义,是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分子,我们想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我们将一千零一次地回答: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这位职业革命家的一生可谓完美诠释了何谓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生活、革命、恋爱、死亡皆如是,比起向风车发起冲锋的唐吉可德,这一位更适合充当标本模型,用来解析理想主义者这一物种。
和切.格瓦拉相比,罗兰性格里少了一点拉丁风格的激情与荷尔蒙,也不拘泥于意识形态。两者在浪漫主义和行事毫无利己动机方面则高度一致。
由于有着高度相似性,不妨以切.格瓦拉为样板,尝试制定从精神层面击败罗兰的战术。
那么要如何击败死亡、贫困、恶劣环境都无法压倒的理想主义革命家?很简单,让他活得足够长就行了。
试想切.格瓦拉如果不是早早被玻利维亚政府军杀掉,而是得享高寿,见证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轰然倒塌,残留的社会主义国家也由输出革命转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时,恐怕这位的信仰和心情都会崩溃吧。同样的,国际无产阶级革命的伟大导师和精神领袖——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在生命最后时刻看清继任者的真面目和预见到国家的未来时,这位为理想献身的伟大先驱也充满了失望和愤懑。
现实和时间是最强的毒药,一切理想和激情都会被其荼毒腐蚀殆尽,哪怕再乐观热情的理想主义者,一旦认识到自己的奋斗根本无法撼动世界,也无法改变世间和人心,曾经深信不疑,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捍卫的东西不再值得相信时,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即便勇者一千次击败魔王,只要不改变社会乃至世界,那么一切都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轮回罢了。
时间是李林的盟友,即便不施展手段,只要耐心等待,他所有的对手都会依循自然定理消逝在时间长河里。等待一个人从少年变成老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现在他并不打算让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作为一个“爱的深沉”的养父,李林决定给罗兰来一次足够深刻的震撼教育。
“英雄是什么?”
于连.索黑尔检察官晃荡着酒杯,迷离的眼睛映出起伏的红酒,文弱清秀的五官平日里总是一副深思好学的神态,此刻却洋溢着怨愤,在自嘲的声音中,那一抹笑容显得有些颓废。
“英雄在权力面前就是工具。英雄是拗不过权力的。”
红色玻璃曲面里,青年检察官的脸孔扭曲了,自嘲的笑容看上去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林德霍夫宫用于交际沙龙、宴饮狂欢的房间并未继承原型的名字,用于沙龙的房间被冠以“至高利益”之名,用于跳舞交际的房间称之为“人民的名义”,用来享受致幻剂、兴奋剂、镇静剂的房间唤作“我主沉浮”,各类男女为贵客侍寝的房间是“梦想与疯狂”,于连所在的小包间主要为特定小圈子宴会和商谈服务,其名为“绝对权力”。
至高利益的沙龙,以人民的名义跳舞,通过药物我主沉浮,男男女女的梦想与疯狂,吃吃喝喝的绝对权力——这是常客们之间流行的俏皮话,却也写实的表达了这些房间都在搞些什么勾当。
各式各样的肮脏交易。
一言以蔽之,就是这么回事。
金钱、情报、权力、肉体、暴力……任何可以想象到的一切都在这里交易,只要出的起价钱,这里能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包括让一介庶民成为人人敬仰的检查官。
索黑尔家的当家是个老木匠,女主人早早过世,长男和次男以传承家业为唯一目标,缺乏教养,粗俗不堪。这个家庭算得上千千万万查理曼底层家庭的写照,但有一点和其他人家不同,老索黑尔有一个一点也不像他的小儿子:缺乏体力、瘦弱、鄙视体力劳动、喜欢读书学习、野心勃勃的于连。
如果是几十年前,平民想要出人头地,要么进入军队,参加对抗公国的战争,要么从小寄身神学院,尝试成为一名尊贵的神职人员。两者都是千辛万苦,而且鲜有成功案例。幸运的是之前黎塞留为了平衡贵族和地方实力派,招募聪慧的平民子弟进入官僚阶层,趁着这股风潮,木匠的儿子于连也当上了一个记录员。就此成为无数平民青年眼中的榜样,一个廉洁、勤奋、上进的新生代官员模范。
对一介庶民来说,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但想出人头地,想将过去蔑视他的所有人踩在脚下,想要整个世界对他低头,想得都快发疯的于连怎么可能对此满足,他渴望着更大的成功,为此勤勉努力奋斗着。
然而,现实是残酷无情的。
黎塞留确实打开了一条从底层通往更高阶层的通道,可他从未想过要让平民出身的官员彻底取代权贵,彻底打破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本身即出自贵族阶层的黎大主教对这种事情连想都没想过。相反,李林和财团的崛起给黎大主教以启示的同时,也让他心生警惕。有了这一层因素,黎塞留任用平民出身的官员时,实际上是采取了一种“严格限制、有保留的提拔”的态度,非贵族出身的官员也因此不但晋升速度慢,晋升困难,爬到高位的更是寥寥无几。
看着在权力金字塔底层苦熬的自己和同僚,于连隐约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孤独、寂寞、艰难、毫无希望。他必须从这种未来里逃亡。
想要逃亡,想要爬上梦寐以求的地位,只有一个办法——和贵族结缘。
问题在于贵族女儿不是那么好娶的,大部分小姐们都早早订了婚,剩下的纵然有意青睐,其父母对贵贱通婚的态度也是个大问题。挑来选去,最终于连发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德.瑞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