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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在坑完游客之后, 便被游客架着, 运到了某个隐蔽的医院里。
当天晚上,谢溯给他带来的晚饭里放置了安眠的药物, 青年吃过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被连夜带往机场, 登上一架私人飞机, 带往某处不知名的地方。
等到殷染钰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某处风景很好的囚.禁场所。
是的。
囚禁。
房间有一整面墙壁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外面有开得极其烂漫的蔷薇花藤,还有几只兔子傻不愣登地蹲在草地上啃草皮, 殷染钰走过去的时候,有一只奶黄色的兔子呆滞地抬起脑阔来看他, 三瓣嘴里还嚼着草叶。
电视、电脑, 一应俱全。但是因为特殊设计, 外在几乎没有露出的线路, 也没有一个可以看见的插座。
房间内的家具都是固定的, 其中没有一个外露的尖锐的角, 甚至连墙壁上似乎都涂了厚重的胶质, 戳上去的手感偏向于柔软。
枕头上面更没有枕巾, 被子上也没有被套, 甚至没有床单,没有任何可以扯破、可以改造为绳子的东西。甚至连喝水的杯子都是特制品,无法摔破。
甚至连房间内部的洗手间的厕所都是蹲厕,不存在把脸埋进去淹死的可能性, 也不存在浴缸,只有淋浴,洗手台的池子都只有五厘米深,存在的意义更像是某种装饰品。
殷染钰最后看了看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没有擦脸和擦拭身体的长毛巾,只有一叠一次性湿巾和可溶性卫生纸。
“………………”
殷染钰略微有些赞叹,他对着系统称赞道:“厉害啊。”
几乎把所有通过外物来自.杀的可能性都堵死了。
殷染钰蹲在玻璃窗前看了会儿兔子,没一会儿,就有人拧开门,带着一股香气走了进来。
“去洗漱,洗漱之后过来吃饭。”
是严昶景。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隐藏的意思了,声音自然得好像现在还是几个月前的那会儿。殷染钰回过头来看了看他,问他:“这是哪里?”
“一个小国家。”
严昶景垂着眼睛,没有什么想要交流的意思。他一样一样的把饭菜摆放好,然后说:“过来吃饭。”
殷染
钰便起身过去,严昶景帮他把筷子摆好,又盛出一碗汤,殷染钰一闻味儿,就觉得熟悉,但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他神色平静地吃完饭,哪怕严昶景全程盯着他,他也没有半点儿不自在的意思。
“你们打算把我关起来吗?”
殷染钰这么问,他说话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碗汤,但正在慢慢的吹凉。
这幅画面看上去实在是温馨又和谐,如果不是青年说的话,严昶景几乎要被这幅虚伪的假象迷惑了。
但虚幻的窗户纸被毫不犹豫地捅破,他便只能攥了攥手掌,说:“等到你好起来,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青年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说:“好起来?”
“好起来。”
严昶景说。
午餐时间刚刚结束,一位锃光瓦亮的秃头男人便带着满脸笑容被领了进来,殷染钰早已经从系统那里看完了几位攻略对象所有的安排,于是对于这位男士的资料也便铭记于心。
这是一位很擅长心理暗示和催眠疗法的心理医生。
………应该算是心理医生。
虽然他接下来准备干的事情,完全不像是一位合格的医生应该有的样子。
“你好?”
这位医生人未到,声先至。他热情又开朗,还没看见人,就想给自己的病患来个亲.热的拥抱,但在殷染钰转过脸庞之后,顿时愣神几秒,唰的一下把手臂收了回来,抱了满怀空气。
“?”
青年略有点儿迷惑地看过来,叫医生简直像是个毛头小子似的烧红了脸庞。他情不自禁地喟叹一声,夸赞道:“先生,您可真美。”
谢溯顿时皱起眉头,轻轻咳了一声,医生悚然一惊,顿时把短暂的痴迷失态收敛回去,他很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是刚刚实在是被震撼住了,以至于行为过了线。
“他是谁?”
青年看了一眼秃头医生,看向了医生身后的男人。秃头顿时露出了一个有一点委屈的表情,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位医生的模样,简直像是只秃顶的争宠猫咪。
………这是什么诡异的既视感。
殷染钰顿感头皮发麻。
谢溯听到他的提问,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告知青年医生的身份,所幸医生经验丰富
,看到气氛似乎要陷入尴尬,连忙咳嗽一声,露出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
道:“下午好,先生,我是一位医生。”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解决尴尬,还是为了和青年多说几句话,总之算是暂时接触了谢溯的僵硬处境,殷染钰看了看他,又看向了带他进来的谢溯,说:“你们打算怎么治好我?”
他的情绪平静又稳定,只是略微带着一点疑惑,就像是孩子在问父母,路边的树到底是什么科目。
然而谢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他。
他张了张嘴唇,既不能如实地告诉他,又不想骗他什么。他的心脏嘭嘭地跳动着,怀揣着某种不切实际——但是却又的确有可能实现的希翼,但同时又一直被沉重且难以负担的沉郁情绪挤压着,谢溯感觉自己似乎像是失去了仔细思考的能力,他不敢细想,也不敢思考,只怕最后的肥皂泡泡也会在阳光下“噗”的一声破成无数碎裂的彩色微光。
最后,只能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说:“………算是个好办法,他治好过很多人。你………不要怕。”
起码现在——还有办法。
他想,起码现在的方法,对于他们来说,是好的。
医生对这样的场景已经算是很熟悉,他很识相地等谢溯说完,便笑眯眯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殷染钰并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多配合,他事先在脑海中对系统叮嘱:“要是我被晃住了,你记得提醒我。”
系统便顺从地答应下来:“好的,宿主。”
青年便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坐到了柔软的床铺上面。
医生开始笑眯眯地发挥自己的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殷染钰恍惚觉得心神慢慢模糊了起来,他略微有点儿迷茫地抬头看去,感受到了某种极其舒适的昏沉感。
这种感觉从医生的笑容弧度、动作幅度,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每一个字节的停顿间隙中愈来愈深,医生说:“还记得你是谁吗?”
青年便愣了一下。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盛夏午后,时间间隙之间的一场朦胧梦境,他有点儿昏昏沉沉,也有点儿茫然地重复对方的意思:“………还记得,我是谁?”
“还记得你是谁
吗?”
“还记得………”
我是谁?
语调缓慢地重复,再重复。医生带着无害的热情笑脸,说:“你忘了你是谁吗?”
“我忘了吗?”
“你忘了。”
“您是殷染钰。”系统找准时机打断了关键性的一步,他的声音速度并不快,这是为了防止系统宿主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维持不住表面上的情况,于是采取了较为和缓的提醒语速:“请问宿主是否维持清醒?”
他在询问的同时,用三十二倍速为宿主播放了之前半小时的视频快进,在系统宿主叮嘱他的那几秒内恢复正常速度,在系统的应答声落下之后,视频就重新变成了快进模式。
殷染钰本来模糊的神智重新清醒了过来,但是真正的被催眠的状态,与表面的作态,终究是存在差距的。尤其是在医生在行动的同时,本就需要极度仔细地观察病患的情况,调整自己接下来的语速、说法,以及许多细微的引导技法,青年虽然只是有一瞬间的不对劲,他却已经惊异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就被发现了?”
殷染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和医生面对面地一坐一站,在被医生打量的同时,自然也就能仔仔细细地观察对方。
那一下的停顿和懵逼,自然也就被他看在了眼里。
“屏蔽痛觉。”
殷染钰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病患和医生之间的心理活动加起来或许还不到一秒钟,在谢溯看来,一切似乎都进行得非常顺利,青年懵懂又乖顺地开始了“治疗”,但只是一眨眼,他就好像是看电视剧错过了二十集似的,见到青年“唰”地起身——
或许不能说是起身,应该说是弹簧弹起来更为恰当,他简直像是个没对准位置的钻天猴似的,“嘭”的一声巨响,直挺挺地撞在了玻璃墙面上!
!!!
谢溯几乎反应不过来,他下意识地道:“………阿钰?”
身体却比思维更快一步,大步上前,一把将青年拉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的催眠不具备专项专攻的缘故,谢溯哪怕戴了耳塞,依旧觉得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迟钝了许多。
他简直像是一场影片里,跟不上节奏的一个慢动作的喜剧角色,显得滑稽又格
格不入。
殷染钰下手一向狠,“嘭”的一声之后,他就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眩晕混合着呕吐感一起侵袭过来,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阿钰……?!”
谢溯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接上线,医生也被惊得不轻,但他也见过一些竭力反抗的病患——对这样的场景还算是有些经验,他说:“嗨,嗨,冷静,先生!”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的另一位雇主,让对方带着医生过来,自己则是马上制止了谢溯,确认病患的受伤情况。
殷染钰整个脑子里头都在“嗡嗡嗡”,简直就像是在耳边养了一群蜜蜂似的。他干呕了几声,终究也没有吐出来,只是晕乎乎地坐到了床上,连医生和谢溯的交谈声都听不太清楚了。
只是说:“你们刚刚………想做什么?”
医生递过一杯水来,被他推开了,殷染钰连看人都还是重影的,但是却还是努力地朝着谢溯看过去,他说:“………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他头上已经破开了一个口子,温热的血滴滴淌淌,鲜红的血液缀在雪白的脸庞上,看上去简直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