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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魏老头一脸煞无其事的模样,眉眼上和气笑容像个弥勒佛似的,然后不住对魏轩打着眼神儿。
魏轩示意明白。
要说魏轩今日回来,无其他缘由,纯粹就是在外头过了五日,寂寞了回来的。在这点上,老头子的担心可谓是多余。
楚娇娘明了此人心思,进屋后便将此人撇开,让这父子俩好生乐道去了。
刘氏于今日之事后知后觉,虽发现楚娇娘出去过,却还不清楚因何而出去?无多问,嘴里只道着:下午了,晚饭想吃点带汤的。然后去弄了丝瓜来。
楚娇娘应着刘氏,接过丝瓜,索性去了厨房……
一场晚饭在无声中进行完毕。
入夜,皎白的月色迷人,在暗夜中渗出一种蛊惑人心的朦胧,将屋内一应摆设抚摸温柔。
楚娇娘在被明的暗的一番示意过后,于此梦幻的夜色褪去衣物,坐于床边,以一个身先士卒的勇士,准备与某人来个一夜奋战。
不料,对方在观此局面之后,眼不动,心不跳,静如止水。随后挥手将其一推,推去她全部勇气与浪潮,顺带还将她送回营地好生安顿下。最终,连边防线都无越过。便是她想越,都被打了回去。
此后,直至一夜,亦无波动。
天不打亮,魏轩早早地起身离开,动作轻柔,楚娇娘侧身朝向他常睡的那一方,探手抚摸床上被他留下的余温,心口不知不觉竟然溢出一丝落寞。
昨夜,她有意闹了他,而他却把持下来不闹不语,仅是将手臂环着她的身子,如护着熟睡的婴儿一般,在她身上轻轻拍着拍子。
魏轩心思细腻起来,那也入微透彻。他知晓她昨日的情绪,所以不与她胡搅。整晚下来,他维持只那一个动作,先是看她入睡,再是陪她入睡,生怕犯了她。后头连他的呼吸都是轻柔的,亦生怕吵了她。
楚娇娘此刻回想起来,既好笑,又难过,又觉着心中熨暖,只道他还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混账之人。
魏轩出门后,楚娇娘才慵懒起床。梳洗时,刘氏已备好了早饭,还备了一碗滋阴润燥的雪耳汤。
待她去吃饭时,刘氏特地推往她的面前,让她润润,亦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行事之后,吃这个好。
这是继刘氏昨日后知后觉,魏老头发恼,关上门特地训了刘氏后,刘氏才将昨日之事弄了一个如梦初醒。今早就这就送了殷勤。
之后,便是一大摞催生孩子的话从刘氏嘴里堂堂正正的出来。
楚娇娘羞红双颊,顿时食无甘味,只好嘴里连连应着:媳妇晓得了。
一旁的魏老头满意至极。
楚娇娘无多的话说,二老满意就成。
不过满意归满意,但手头上盘定好的事儿,楚娇娘还是得去做,不然家中的丝线作何?目前她还舍不得卖。
吃完饭后,楚娇娘与家中人交代一声,到底去了县里。嗯……在交代去县里的后缀上,楚娇娘有意加了一句去见见魏轩。
此话,让魏老头不住点头,嘴里险些道出一句,让她跟着魏轩到县里住着,别回来了。刘氏这会儿醒目,忙将老头子压了下来。
楚娇娘汗颜叹息,要说家中长辈的那点心愿,也不就如此嘛!也罢了。
……
县里最大的纺织园就属西郊边上段老爷那一家,也是阮萍姨此前的东家,楚娇娘去做过几次活的地方。
士农工商,商排末尾,可不乏其本身的盈利比排在前头的,都要来得多,也不乏某些官宦还要靠其商业盈润来巩固地位。
要说段老爷手里可是有一整条的产链,从种桑养蚕,到煮茧缫丝,再到织锦纺缎,最后走镖商队。每一环节列有专人负责运作,人数且庞大。
阮萍姨只负责种桑采桑这一道,便是春上来采桑的娘子就有不下百人。当然,那些采桑娘多数临时雇佣。长期雇佣的是养蚕的蚕娘,煮茧缫丝络丝的娘子,再是织女们。
走镖商队楚娇娘且不知,但据阮萍姨说,段老爷单单请织女们那可是花了大手笔的。昨日魏轩有意点明了段老爷是个吝啬的,竟不知他是何意?
不过楚娇娘此次做活的本意,不在于钱多或钱少。
褐红色的大门口,楚娇娘扣响门环。此户立得高峨,但无牌匾亦无名,只因都晓得此处是段老爷的纺织园子,口口传下来,自然而然便成了“纺织园”或“纺纱园”,段老爷也懒得再立匾额。
开门的是看护小厮,见楚娇娘是来者眼生,疑顾两眼,便问了她作何?
楚娇娘道明来意,是经阮萍姨介绍,来寻大管家婆子问活儿做的。
看护小厮犹豫片刻,且让她在门外等着,自己转身进去做了通报。
一炷香的功夫,里头出来一位身着绀青色麻缎玄色掐边窄袖襦裙的婆子,婆子头上同色头巾裹了一个圆素髻,托的是一个凌厉精神还干练。
一出来,婆子一双能瞪出锋利刀儿的眼,将楚娇娘上下打量好几遍。
此婆子纺织园里称呼菊莲婆子,专管缫丝纺织这一部分,阮萍姨带她过来做边角料手工活儿时,在她这里填过名,有过几次照面。
此人年近半百,身材与容样都是极好的,挑出来与半老徐娘作比,那都是个绰绰有余。但却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凡事都盯得紧,不许出任何差错。
听说是因家族中有人在宫里做过嬷嬷的,从小被戒训规矩,严格谨慎行事,长大之后便成了这般严正规矩厉害之人,是以无人在她面前敢嬉笑说话。当然,偶尔也会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
楚娇娘憨甜甜一笑,率先朝着对方弓了个腰,端端方方道了一声:“菊莲婆子好。”
菊莲婆子眼中熟疑,“你倒是看着眼熟,哪家的娘子?”
“回婆子,农妇是先时阮萍姨带来园子后头,做手工活儿的娇娘,怕是有碍过您的眼,混了个脸熟。”
菊莲婆子描过的细柳墨眉微抬,“是你呀!”
楚娇娘继而盈盈,“正是农妇。”
“你要找活儿,怎不在阮萍那里填名再过来?”
楚娇娘道:“阮萍姨带的活是边角料的活儿,都是临时雇佣的娘子,做上两日便没了,农妇想直接在您这儿寻个半长久的,所以才来叨扰叨扰。”
“你可知这里招工不在我这儿提,是在府中大管家那儿分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