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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礼仪,第二天早上新妾会去拜见主母。
颜良最怕这些女人在一起闹腾,一大早就出了门。
当然,他也有正当理由,毕竟他是新鲜出炉的高邑侯,可不得勤于公务么?
不过颜良没去元氏城中的国相府,而是来到了城北的军营里。
昨天晚上突然接到朝廷封拜诏书,让颜良以及众幕僚都十分意外,亟需聚到一起分析分析,研究应对之法。
这种内部的会议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的,并不方便摆在相府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军营里反倒安静。
与会的人员如下:
真定营督张斐、房山营督隗冉、石邑营督颜枚、高邑营督仲栋;
短兵曲军候牛大、石砲曲军候傅曼,军正范鸣,工匠营主事颜贮;
从事中郎辛儒、庞统,军谋从事沮辉、吴质、陈靖、苟灵;
常山功曹张广、主簿田灿、主记毕轨、中部督邮颜益;
元氏令陈正、真定令颜佑等人。
能被召来参加这次会议的都算得上是颜良军政两套班子里的心腹,其他如辛毗、崔琰等人虽然位高望隆,但始终还与颜良隔了一层关系,不知其心意如何,未被召来。
首先由陈正来向众人讲解如今各界对于朝廷封赏诏书的反应。
外人都以为陈正是元氏令,然而在颜良的核心班子里却都知道元氏令只是个兼差,他的正式职务是颜良新设的职方司主事,负责内内外外的情报收集归纳分析工作。
由于这次朝廷使者效仿袁绍明发表章的做法,诏书内容也一路晓谕地方,布置在邺城的职方司人手就已经得知了消息。
不过职方司也不敢仓促往回传递消息,他们需要去邺城官吏那里确认消息,并且打探收集邺城诸公的反应。
这么一耽搁,加上刘晔十分尽职尽责,从邺城马不停蹄赶来常山,竟然抢在了职方司的人前头。
不过到了昨天深夜,职方司的情报也传了回来,陈正更是熬了个夜来整理分析。
“朝廷诏书是明发到邺城,宣诏的使者还没入城就把消息传扬开了,让邺城内外俱都十分意外。”
“主理政务的袁尚闻讯尤为气愤,立刻召了郭图秘议,虽然不知其议论内容,然总是没有好事,职方司的人还在继续查探。”
“田别驾闻讯似乎并不惊讶,当天夜里就设宴邀了邺城令饮酒,席间十分愉快。”
“大将军府中的消息比较难打听,只是袁三公子曾向大将军请示是否要召见朝廷使者,最终大将军却没有召见,只是让使者径自北上常山。”
“从邺城众人的反应中看,显然大将军与众臣僚也没想到朝廷居然如此爽快地应下了他的表章,而且封赏如此之厚。”
“吾以为,此番对将军的封赏似是许都刻意为之,邺城民间舆论虽对将军多有溢美之词,然大将军府似乎别有忌惮。”
陈正在陈述的时候,对袁尚、郭图几乎都不用敬称,但对田丰与辛评二人却使用了敬称。
这固然是因为田丰、辛评与颜良的关系较好,而且田丰之子田灿、辛评之侄辛儒都有份与会。
听完了陈正的陈述和分析,众人均是若有所思。
颜良先说道:“此乃明策也!必是曹阿瞒故意为之,欲离间我与邺城的关系。”
辛儒道:“然也,邺城本就因为如何封赏将军之事而多有议论,此次朝廷的诏书无疑是把将军推到了风口浪尖,怕是大将军对于朝廷的意见多有不忿。”
吴质道:“下吏却以为将军封侯拜将乃是实至名归,邺城既然上表,便也应当有此觉悟。”
吴质素来会看人眼色,他虽然知道辛儒说得有理,不过也不妨碍他好好吹一波颜良。
颜贮附和道:“正是,平黑山,定幽州,任一桩拿出来都足够封侯,朝廷亦是十分公允。”
颜贮自从房山铁官之事被处罚后一直被边缘化,若非在黑山之战与幽州之战中表现尚可,也不会被召来参会。
在座众人里,大多数人都知晓当日之事,从资历而言也不会去吹捧颜贮。
唯有吴质来常山较迟,以为颜贮是颜良从弟,平日多有逢迎,关系处得不错。
见吴质开舔,颜贮也急于表现,跟着舔了起来。
若是单单吴质一个人说话,旁人倒也不在意,但颜贮跟着说了,众人就不太好反驳了。
毕竟他们说得也没错,难道颜良不是实至名归么?
颜良见状抬抬手道:“汝等皆知,我素来不好虚名,封侯又如何?莫说是封侯,便是封公封王,没有与名位相符的能力也是白搭。
今日召汝等来议事,非为议论我当不当得封侯,而是商议要如何化解此事可能造成的不利影响。”
颜良定了调子,张斐跟着道:“君侯高见,吾以为不妨回以表章婉拒朝廷的封赏,至少也要婉拒都督幽并沿边诸郡军事的任命。”
颜佑赞同道:“张督所言甚是,朝廷封将军高邑侯尚可说是应邺城之情,然都督边郡军事,纯是行离间之计,其用意险恶不可不防。”
仲栋却道:“依在下看,朝廷将君侯的封地放在高邑也是居心不良,高邑素为冀州刺史治所,虽说如今移治邺城,但地位尤在。如今大将军为邺侯,君侯为高邑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遐想。”
田灿道:“怕不止如此,众所周知,鲜于辅前为许都拜为左度辽将军,却为将军诛灭,此番曹孟德非但不以为意,还正式拜将军为度辽将军,岂无唾面自干之意乎?”
张广也道:“君侯之所以有如此地位,多因大将军之提拔,若因为朝廷此番所为,与邺城生了嫌隙倒是不美,在下也赞同上表婉拒。”
毕轨却不同意道:“事已至此,即便是上表婉拒,邺城就不忌惮将军了么?”
还是毕轨这个小年轻敢说话,对啊,即便上表婉拒,能改变现状么?
众人纷纷思考起来,究竟要不要上表婉拒。
颜良心中也是犹豫不决,此刻帐中大多数人已经表露过了意见,唯有几人一直没发言。
隗冉素来沉默寡言,也不擅于政治,颜良不抱指望。
陈靖、苟灵二个年轻人资历浅,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内部会议,不敢轻易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