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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一早,天才刚亮,林大奶奶的马车就已经等在姚府外头了。那会儿叶楠夕正给长安喂奶,听了丫鬟的禀报后,不禁苦笑:“这林大奶奶也太心急了,是担心我不去还是担心六哥不去呢,请进来了没?六哥呢?”
“请进来了,六爷这会儿正在厅内用早膳。”紫萱一边说着,一边将叶楠夕今日出行要穿戴的衣服拿出来。绣珠则拿出长安的东西,其实昨儿就都准备好了,今日就是再检查一遍,以免有疏漏。
才说着,林大奶奶就进来了,瞧着叶楠夕竟是一副刚刚起来的样子,不禁叫道:“我说妹子,怎么都这会儿了还不更衣,今日去普宁寺上香的人可不少,咱得赶早,免得一会路上车马难行伯府嫡女。”
正好长安喝饱了,绣珠便将长安接过来,叶楠夕站起身笑道:“有了孩子,事儿难免多些,我这就更衣,嫂子先坐一会。”
林大奶奶只得走到绣珠旁边,一边看着绣珠帮长安换衣服,一边道:“姚六爷今儿也陪着妹子一块出去?”
叶楠夕在屏风后面回道:“是,六哥说普宁寺的斋饭确实好,去了定要尝尝的。”
林大奶奶放下心,笑道:“可不是,普宁寺斋饭做得最好的那位慧全师傅,他的手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尝得到的,听说很多富贵人家甚至出了白银千两,就为请慧全师傅做一桌斋饭。”
叶楠夕换好衣服,走出来笑道:“果真是高价,想来我今儿是有口福了。”
“慧全师傅哪会将那千两白银放在眼里。”瞧着叶楠夕走出来后,林大奶奶只觉得眼睛一亮,就打住嘴里的话,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叶楠夕几眼。然后啧啧赞道,“就这么一身简单素净的衣服,怎么就能让你穿得这般漂亮,哎呦,瞧你这皮肤,简直比小姑娘还要嫩,哪个女人能有你这般福气啊,养孩子都能养出这么好的气色,真是羡煞人也!”
虽知道林大奶奶是因为姚旭辉也跟着过去,所以这好话是故意往夸张了说让她开心的。但叶楠夕还是有几分受用,往镜子里打量了几眼,瞧着没什么不妥后。就戴上帷帽,抱起长安出门去。
而一路往外去时,林大奶奶特意又打量了一眼跟自己走一块的叶楠夕,她刚刚那句夸赞并不是乱说。容貌上好的女人她也不是没见过,就是她家里那些狐狸精。都能找出一两个生得不比晚娘差,但却没一个能有晚娘身上的这份气韵。这女人,明明衣着不甚起眼,而且帷帽上垂下的青纱将她的容貌遮去了五六分,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但只要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即便是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两人走到正堂门口时,姚旭辉已经在那等着了,林大奶奶忙快走两步:“难得六爷也一块去普宁寺赏花。晚妹子真叫人羡慕呢。”
姚旭辉点头笑了笑,就道:“走吧。”
这日去上香的人确实很多,远远就可见车马带起的烟尘,并可闻到富贵人家的车马经过时留下的余香。他们出来的时间虽不算晚,但正好是大部分人出行的点。所以路上还真出现了堵车的情况,于是当他们到普宁寺时。已差不多中午了。林大奶奶也没想到会在路上耽搁这么长时间,因此到了普宁寺后,便指前殿那一长排队伍问了叶楠夕一句:“妹子要去排队上香吗?这么多人,怕是起码得排上半个时辰,殿里的香雾重,可别呛着长安了!”
叶楠夕也被这么多人给惊着了,有些瞠目结舌地道:“寺庙后院也这么多人?”
林大奶奶道:“当然不是,寺庙后院只对少数人开放,妹子要是不上香的话,咱就直接去后院?这会儿,估计我那几位弟妹已经在后院赏上花了,咱这就过去,正好有好茶吃。”
果真是早安排好了,叶楠夕垂眸微微一笑,然后看了旁边的姚旭辉一眼。见姚旭辉似没听到这句话,只是站在一旁等着她们做决定,完全发挥陪衬的功用。而从没出过门的长安,忽然瞧着这么多人后,眼里尽是好奇,但也不闹腾,就乖乖任叶楠夕抱着。
她虽不是佛教信徒,但她骨子里是个俗人,既然难得来这里一次,也觉得应该去上柱香。只是大殿内的缭绕着那么浓的香雾又不适合长安进去,于是想了想,便吩咐紫萱替她去捐些香油钱,顺便求个平安符。
林大奶奶便道:“晚妹子要给孩子求平安符,应该请六爷代劳才对,让丫鬟去求可不轻贱了孩子!”
叶楠夕一怔,这一迟疑,旁边的姚旭辉便道:“确实应该如此,那七妹先随林大奶奶去后院,我一会再过去找你韩娱王。”
因为姚旭辉跟这寺里的主持有些私交,林大奶奶的本意是让姚旭辉跟他们一块去寺庙的后院,然后姚旭辉再请主持过来,可不想姚六爷却是这样的态度……其实去年林大奶奶就已大约试探出姚六爷对续弦这事的态度,那是看不上她那位表妹,只是姚六爷迟迟没有续弦,所以她一直没死心。
看来,想要做成姚家这门亲,不能只盯着姚六爷了。
林大奶奶迅速调整好心情,不再多言,叶楠夕本就略做表示,因为这平安符谁去求都一样。想来是真不想见林大奶奶安排好的人,估计他去后院找她们时,得是她们要离开的时候。
“那就麻烦六哥了。”叶楠夕笑了笑,就要回车上,却不想刚一回身,就发觉身上有些湿意。她的动作一滞,往下一看,手伸到长安屁股下面摸了摸,有些无可奈何地问:“可有给长安带需要换的衣服?”
紫萱忙问:“长安尿了?”
叶楠夕苦笑:“这孩子闷不吭声的就弄这一出,连我的衣服也遭殃了。”
虽已经是春天,但春寒料峭,出行穿的衣服都不薄,只是这么几层衣服下来,叶楠夕都有了感觉,就更别说长安了。怕是已经尿了有一会,这会儿终于感觉倒不适,于是不等叶楠夕往回走,长安的哭声说起就起。
孩子的啼哭声在这香客如云的普宁寺内突然响起,即有好些人往她们这看过来。前来普宁寺上香的女香客,并非只叶楠夕一人带帷帽,但似乎就叶楠夕一人比较引人注意。
“不知是谁家的女眷,竟有如此诚心。”俩男子从距她们约一丈远的地方经过,其中一位也因孩子的哭声而往这看了一眼,随口道了一句。随后又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男子。低声道,“你快看看,那想必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