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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还是浊流,这是明清时代读书人见面时永恒的话题。两名官员相见一定要互相盘一盘出身,才好确定一下长幼尊卑。
至于所谓的清流,其实就是指通过八股文中举,一路秀才、举人、进士这一路考上去的人,而浊流一开始本来指读书人中的败类,原意就是用来区分好坏的,可是在明以后的政治环境中,又带有了区分出身等级的意思,最好的情况下,也是靠策论晋身,但是一直考不到举人以上的读书人,若是靠钱财捐个生员或是靠家族、投靠权贵等手段上位,就更是浊流中的垃圾。不管怎么说,这一清一浊似乎已经确定了二者的身份,但现实真的能这么简单的进行二元划分吗?
谁为清、谁为浊,这个问题萦绕在中国官场上两千多年,老百姓一般都默认了忠和奸这两个解释,可明朝的文人们非要多此一举的加入了八股文考试成绩,为明朝官场的乱象埋下了伏笔。
谁为清、谁为浊,在皇帝的眼中,能干且听话者为清。在官场之中,八股练达正途出身者为清。在百姓眼中,为民请命廉洁奉公者为清。在穿越者眼中
还是以传奇的海瑞为例,此公以策论中举,又以举人的身份担任教谕,这个时候他还不算是清流出身。但海大人刚正廉洁,在百姓看来却是大大的清官,直到他上治安疏大骂嘉靖,文官再看海瑞时,他简直就是清流中难得的中流砥柱。
直到海刚峰毫不徇私的将刀砍向官场,哪个官员还将他划入清流一系?好在海瑞这个人太特殊,他早已不是世俗可以评判的普通人了,而成了一个划时代标杆,并且和包拯等人一起,成为了青天大老爷的形象代表。
所以历史已经盖棺定论,海大人就是清流中不能再清的那一类,可放在后世的人眼中,尤其是张韬、姜田这样的穿越者眼中,是重用海瑞这样的官员,还是重用张居正这样品德上有瑕疵的能人?哪怕这两个人实际上都是改革派
实际上这也是姜田和张韬之间的分歧所在,张皇帝以一个党员的党性来作为自律的标准,犹如严格律己同时严格律人的海瑞一般,而姜田作为一个生在太平盛世的小老百姓,则见惯了“合作共赢”的生活方式,深谙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处世之道,就好比只论才能不看私德的张居正。
同样是改革,这两种模式谁优谁劣,这只能看现实的情况而定了。在明朝的历史上,张居正成功的为大明续命,并且间接的促成了清朝的雍正改革。而海瑞一辈子都没能进入内阁。
可当外敌入侵时,正是海瑞那种宁折不弯、原则问题绝不妥协的精神。才能将危如累卵的中华民族拯救出来。所以说没有最好的答案,只有最适合当下的办法。
说句题外话,中国的历史似乎总是在进行一种轮回,后世当马克思主义传进中国之后,人们才知道这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张韬与与姜田前世共同的太祖曾经说过,有了马克思主义之后,中国人在思想上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什么变成了主动?从哲学上说,正在黑暗中求索的革命先行者们,终于找到了一种不同与东西方主流文化的发展方向,但是从人类发展的角度上看,这是西方文化中,第一次理性的分析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
为什么这么说,在西方的历史上,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发展终结论,每次当西方文明发展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就会有人鼓吹社会发展到了尽头,不会再进化了
最接近姜田穿越前的例子,就是二十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初的,以美籍日本人福山为代表所吹嘘的:美国制度是人类发展的最终形态!
先不说这个日本裔的美国人如此捧美国的臭脚究竟是为了什么,只说他的理论在几年后就被无情的打脸,以至于以后各路学者在探讨中国模式的时候,都要把它拉出来“鞭尸”。
而中国人因为漫长的历史,早就习惯了生死轮回,虽然每个大一统的王朝的死因各不相同,但却摆脱了西方以肤色、种族、信仰来划分敌我的初级阶段。所以说在姜田穿越前,才有了改革没有完结时的说法,正所谓路漫漫兮其修远、吾上下而求索。
为什么欧美总是喜欢历史终结论呢?哪怕现实一次次的打脸也乐此不疲?往简单点想,欧洲人从文艺复兴时期算起才有几百年的历史?很多前霸主国家的称霸时间最长也不及中国历史的一个零头。往阴谋论方面想,任何一个既得利益集团会愿意主动的进行改革?
这样一来,他们又怎么会去思考这么深刻的问题,就算有人去想了,也会因为与主流不一致或威胁到了既得利益者而遭到排斥。比如伟大的导师马克思,当然他的遭遇与他要挖资本主义的祖坟有最直接的联系。
其实就算是明朝的主流学界,真正的改革派也是凤毛麟角,相较于势力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弱小,海瑞不也是靠骂皇帝才出名的嘛
可好歹明朝还有这么一群思考着国家未来的有识之士,也有着西学东渐的包容环境,用一句时髦的话说,这叫社会的自我纠错能力,失去了这种能力才是真的亡国灭种之兆,那些消失在历史中的古文明对此最有发言权。
画面转回现实,当江为清问林逸为什么放着清流正途不走,而选浊流下品的时候,作为这个时代的见证人,林童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何为清、何为浊?想那前明诸公,哪一个不是清流上品出身,满嘴的大义微言,可对外不能安邦定国,对内不能安乐百姓,一个个只知党同伐异,虚耗国力致使这大好的河山沦落敌手、百姓涂炭,若说这便是清,那这清不要也罢1
江为清从他的答案中听得出来,自己这老同学在尝尽人间冷暖之后终于醒悟了,不再是原先那个只知圣人教诲的书呆子。他是想在有生之年做一点有益于国家民族的事情,姜大人的招贤榜让他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虽然知道自己这同学内心中的理由绝对没有这么高大无私,但还是不要戳破他为好,毕竟能说出上面那些感悟,就至少说明他的思想境界已经有了一定的升华。
“可”江为清沉吟了许久:“这规矩是姜大人定下的,莫说是新入职的,就是我们这些已经在岗的也要考核1
林逸没想到姜田会来这一手,虽然城市是新设的,但原先天津府的吏员却有很多老人,也不可避免的有一些陋习,为了彻底的改革,必然要对那些不适合新政府的人员进行遣散,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怀恨在心,或者暗中对抗,姜田其实并不担心。
一来、他的执政方法与以往并不相同,并不存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二来、城市新建,很多城狐社鼠要找到自己生存的土壤还需时日,从时间上来说是姜田占着先手。三来、就是姜大人手中有一文一武、一白一黑,四大势力的协助,正所谓有恃无恐。
一文:是海军科学院与京中的皇家科学院、国子监等高级学府中,能提供的高端人才与技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