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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一路行去,人群中那双眼睛始终盯着他,那眼神儿有些犹豫、有些徬徨,似乎想要接近杨帆,却缺乏足够的勇气。
当杨帆从掖庭宫的后门转回太极宫,沿千步廊走向玄武门的时候,那双眼睛悄然消失了。在千步廊上如果想追踪一个人,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玄武门上此时也是披红挂彩,一派喜气。城头楼檐上悬挂着一只只巨大的红灯笼,自城下一直到城上还铺了柔软的红地毯,城头备了胡床御座,周围架设着上好兽炭的火盆。
原来皇帝别出心裁,今年要在这里观赏歌舞及拔河比赛,以此作为上元庆典。这些自然又是韦后和安乐公主的主意,她们愣是把上元佳节的宫中庆典变成了一场文体娱乐大会。
杨帆登上玄武门的时候,皇帝与皇后还未出现,一见杨帆登城,今日戍守玄武门的陆毛峰神色一喜,马上带着几名亲兵快步迎上前去,杨帆旋即向他递了个严厉的眼神。
如今城头上已经站了许多朝廷大员,正在那儿高谈阔论,杨帆不想让这一幕落在他们眼中,让他们晓得自己对万骑依旧拥有强大的控制力。
再者,杨帆也不想让陆毛峰等人为难。他知道万骑现在日子不好过,自从韦氏兄弟接管万骑,为了把这支武装迅速掌握在手中,他们采用了自以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严刑峻法。
大批士卒被他们以种种借口严加惩治,许多中低阶军官也不能幸免,前两日甚至就连黄旭昶这等高级将领,也因为言语间稍有顶撞,被韦播抽了一顿鞭子。
陆毛峰并不乏心机,一见杨帆的眼神。脚下马上微微一转,他本来是领着几个亲兵快步迎上的,这时却变成了与杨帆勿匆错肩而过,仿佛要去办什么急事似的。
他没有立即止步或者转首他顾,这城上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那样的举动太明显了,恐怕反而会惹人生疑。二人错肩而过时,杨帆微微低下头,不着痕迹地向他投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自从杨帆被明升暗降,成了有名无实的辅国大将军。百官都知道杨帆失势了,如今眼见就连他的旧部都与他如此疏远,不免暗自感叹世态炎凉。
可感叹归感叹,轮到自己时,照样没人去锦上添花。
杨帆往城上一站。周围的大臣立即或有意或无意地走开,在他身边方圆三丈以内清出一块空地。谁也不想当皇帝、皇后登上城头的时候。看到自己跟杨帆站在一起。
在杨帆之后登城的官员往城上一扫。便也甚有默契地避开了他,可是却有一个人稍一犹豫,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与杨帆肩并肩地站到了一起,这个人正是杨帆自掖庭宫一路走来时始终暗中蹑着他的那个人。
对于众人的回避,杨帆并非没有察觉。虽然他不介意,心中也难免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时竟有人敢凑到自己身边来,杨帆颇为意外。待他看清来人,心中就更加意外了,这人竟是太平公主的儿子薛崇简。
杨帆和太平公主有私情,如今却和她的儿子站的这么近,又怎能挥洒自如?杨帆神色间略现尴尬,尴尬的神色稍纵即逝,随即微笑着向薛崇简点了点头。
薛崇简脸上一热,急忙转脸看向城下。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镇静功夫不及杨帆,是以很不自在。方才他一直蹑着杨帆,就是没有勇气上前。
杨帆与母亲的事,薛崇简也有耳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帆,所以宁愿永远不与杨帆照面,但这次他又不得不来,其实他完全不必选择眼下这种场面相见,可如果换个安静隐秘的所在与杨帆独处,只怕他更没有勇气。
薛崇简任由寒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直到脸上的热度渐渐降下来,心情才稍稍平复,这时才道:“大将军,三郎托我向大将军问好!”
杨帆几乎霍地扭过头去,用了绝大的毅力,才猛地止住了脖颈的转动,他见薛崇简走到自己身边,就知道他一定有话对自己说,可他想到的话题只有一个:太平公主。
因此杨帆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却不想薛崇简一开口,竟令他听到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三郎?潞州别驾李三郎?李三郎托他向我问好?”
杨帆一直在等李隆基的回信,却没想到,李隆基直接越过他派去与李隆基接触的人,把他的决定传达到了他留守在长安的人这里。薛崇简,一定是李隆基的人!
最艰难的永远是第一步,薛崇简说出这句话后,心里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减弱了一些,他向前走出两步,手扶在碟墙上,攥起一捧积雪,凉意直透肺腑。
“大将军,三月初,皇帝将于南郊举行大祭,介时三郎也将回京参加大祭,详细情形,介时他将亲自与大将军面谈。”
杨帆慢慢吁出一口气,他已经可以确定,薛崇简就是李隆基的人,而且是绝对的心腹。
李隆基远赴潞州后,显然不放心被囿于京师的父亲和兄弟,于是他让小妹替他收集京中的消息,使他虽在潞州,却依旧可以对发生在长安的一切了如指掌。
但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他还需要一支应急的力量,他的父兄是受朝廷监控的重要目标,如果皇帝一旦决心对付他们,身在局中的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要脱险,唯一的希望就是异军突出,而这个异军无疑就是薛崇简。杨帆乜着薛崇简,看他此时的眼神,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称的冷静,哪还有一点粗鲁武夫的形象。
坊间都说,太平公主府的二公子喜武厌文,是个粗鄙武夫,时常纠结一群京都侠少,狩猎演武,不务正业。如今看来,这薛崇简竟是给自己披上了一层绝好的保护色。
转念再想想李隆基谨慎的安排,杨帆更是心中凛凛:“这个李三郎,不简单啊!”
薛崇简淡淡一笑,道:“我与三郎,一向意气相投。不错,三郎离京后,在京中暗里策应,护侍相王安全的人,就是我。不过,我的力量其实非常有限,顶多在关键时刻扮一扮劫法场闯天牢的角色。”
薛崇简道:“我本想,若能在羽林卫中任一个军职,最好是万骑。哪怕只能掌握一旅之师,一旅精锐。且是来去如风的铁骑。关键时刻也能成为一支真正的奇兵,可惜……”
薛崇简轻轻叹了口气,一松手,握紧的雪团便掉落下去,陷进松软的积雪:“可惜,皇帝对我家同样忌惮重重。母亲给皇后送了一份厚礼,依旧没能给我换来一个武职,只委了我一个司礼丞的官职,与我没有任何助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