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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今日索性也是破罐子破摔,一阵痛骂,一连串抨击之词,从他口中毫不客气的喷出来,再配上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不免有几分激动。
杨公怒了。
百官们振奋精神,他们觉得不是没有机会。
他难道还能把大家都杀了,还能要了所有人的命?
一些死硬的旧党也个个露出狰狞之色,拼了!
徐谦则是好整以暇,始终保持微笑,唾面自干的觉悟虽然没有,不过这个时候,他却能保持着胜利者的宽容姿态。
杨廷和继续怒斥道:“天下有识之士,断然容不下你,你既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届时天下处处烽烟,你即便是王莽,也有死无全尸之日。”
徐谦叹了口气,道;“杨公说完了吗?”
杨廷和凛然道:“说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不就是想要谋反吗?尽管来吧。”口里这样说,老谋深算的杨廷和却还是在试探,他想借此来试探,徐谦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是不是已经完全稳住了外朝,又或者说,到底有多大的决心。
虽然撕破了脸,可是杨廷和还是明白,徐谦对自己动了手,天下必定人心浮动,这是绝不可能幸免的事,那些被新政和新军冲击的旧士绅还有旧武官,对徐谦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对朝廷推行的所谓新军和新政制,也有天然的排斥。
他们之所以还没有翻脸,无非是因为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这个希望就是杨廷和,假若杨廷和当真有什么不测,这些人绝望之下,只要有人挑唆,那便是**。
杨廷和的所谓大胆,关键就在这里,因为他可以猜测,徐谦除掉益王,动杨慎,做出一副抄家的姿态,是让自己彻底的绝望,希望自己妥协,而绝不可能是鱼死网破。
他心里冷笑,似乎已经猜测出了这杀伐果断背后的勾当,因而才如此义正言辞,只要徐谦不敢对他动手,他岂不是想怎么破口大骂就如何破口大骂,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有机会翻盘,他不信,徐谦有真正鱼死网破的勇气。
徐谦又是叹了口气,道;“忠奸二字,杨公何必要提,其实事到如今,你我都明白,你我之间,根本就没有忠奸,今日要争得,是这大明朝谁来做皇帝……”
杨廷和冷笑:“谁来做皇帝,莫非不是中山王殿下?”
徐谦道;“到了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你支持益王入宫代政,益王会甘心代政吗?你自称熟读经史,这经史之中,可有代政者善始善终的先例,既然没有先例,那么我要问,益王肯束手就擒吗?他不肯束手就擒,唯一的法子,就是杀人,无论是下毒还是宫变,中山王殿下必死无疑。”
杨廷和默然,这一点他无从否认。
徐谦声音高昂几分:“所以说,你我之间,你我之间只是各为其主,你又何必,非要往自己脸上粉饰,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了,我差点忘了,杨公素来是喜欢贴金的,所谓贴金,无非就是欺世盗名而已,你主政时期,夸口什么中兴,说什么擒奸党,与民休息,这些,统统都是可笑之极,奸党是江彬,江彬固然是坏,可是这朝中,莫非就只有一个江彬?朝中多少大臣,收受冰敬碳敬,人家送来孝敬,莫非是当真尊你敬你?哼,无非就是搜刮民脂民膏,而后与朝中诸公共享而已,所谓的与民休息,其实就是残民害民,地方上的摊派,一年比一年要多,地方的官吏,横行不法,而这十几年,有多少的土地被豪强侵吞,工部堂官王洪,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从前家里的土地不过一百三十余亩,可是短短数年,便有良田万顷,这些土地,又是从哪里来的?”
杨廷和道:“自是节俭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