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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的气氛陡然紧张,徐谦突然找茬,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今日讨论的,毕竟是军机大事,在场的人,也是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到大明朝的人物。
其实李士翱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要骂就骂,偏偏要举浙江的例子,举浙江的例子倒也罢了,这眼睛却老是往徐谦那头去看,是人都能看得出,这位户部尚书大人是找徐谦的茬儿。
只是徐谦这个家伙,人家说说倒也罢了,偏偏你还来了劲,理直气壮,生怕别人不晓得李士翱是指桑骂槐,生怕别人不晓得你吃了亏。
二人斗嘴斗的厉害,若不是顾忌着这里场合不同,怕是直接撕破脸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无论是嘉靖还是杨廷和,两个人都没有做声,似乎在纵容李士翱和徐谦去争去闹,一起保持着缄默。
嘉靖的心意,无非是徐谦既然开了口,那就由着他,反正就是瞧热闹,看看徐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杨廷和呢?自然是巴不得徐谦和户部尚书卯上去,一个是催粮的,一个是缴粮的,两个人打起来才好。
至于其他人呢,嘉靖和杨廷和都没有表态,自然也不敢随意发言,索性做起泥菩萨。
李士翱早就看徐谦不惯,浙江这几年上缴的官粮年年递减,让他这户部尚书很是恼火,现在浙江又免了粮税,甚至还曾放言,说是要改缴粮为银,意思就是说,以前是缴粮,现在缴纳银子,按市价把银子缴上去。
户部虽然缺银子。可是税制却是户部定制的,你一个浙江说改就改,把户部当成了什么?若是人人都效仿你浙江,那这户部有什么用?户部尚书,岂不是成了泥菩萨。
此时徐谦发难,李士翱也是冷笑,他的资历可是不低,虽然年纪不过五旬,却也是榜眼出身。做过翰林侍讲学士,外放过四川为布政使,此后又辗转刑部、吏部、户部,资历摆在这里,徐谦和他叫板。他自然凛然无惧:“本来,有些话老夫是不好说的,可是现在徐抚台既然开了口,那么老夫索性把这帐好好算一算。”
徐谦反唇相讥:“李大人果然是户部出身的,满口都是帐啊。”
这自是讥讽李士翱斤斤计较,须知大明的士人讲究的是不爱名利,这虽然只是口号。可是一般人,是不会满口算账或是财物的,毕竟不雅。
李士翱面沉如水,慢悠悠的道:“你们浙江擅自改了税制。老夫问你,既然不征粮了,那这官粮还缴不缴,若是不缴。朝廷拿什么用兵,拿什么赈灾?浙江乃是粮赋重省。许多大事都指着浙江的粮赋办呢,你若是不缴,还枉称什么朝廷命官,朝廷命官不为朝廷分忧,要你何用?”
徐谦叹口气:“太祖曾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我是朝廷命官,也是百姓父母,俸禄也是民脂民膏,免粮税就是利民,有何不可?”
李士翱冷笑:“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浙江的百姓重要,那么其他各省遇到灾情的灾民就不重要?鞑靼侵扰的边关百姓难道就不重要?朝廷的职责就是以富足而补不足,浙江粮多,其他各省粮少,自该由户部调度,如此,才能国泰民安。老夫只问你,今年的官粮,你缴还是不缴?”
若是这个时候说一句不缴,怕是今日在场的人都要活剥了徐谦,徐谦倒是实在,道:“谁说不缴,自然是要缴的。”
李士翱笑的更冷:“缴纳多少?”
徐谦淡淡的道:“自然是尽力而为。”
李士翱怒道:“一百四十万担是缴,十万担也是缴,现在朝廷用兵,国库空虚,什么叫做尽力而为?”
他觉得已经没有和徐谦斗嘴的必要了,旋即转过身,对嘉靖道:“陛下,微臣以为,想要充实国库,支持用兵,就必须有个奖惩的法子出来,有了奖励,大家才肯用命,有了惩罚,各省各府各县才知晓厉害,微臣以为,各省都必须订立今年缴纳粮赋的数额,若是能完成数额,自然要给予奖励,若是完不成数额,少不得要惩罚,尤其是那些实征数目垫底的地方,更要严惩不贷,应予罢官,永不叙用,如此,方能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