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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在月底的时候会回来,可是帮不了我什么忙,他一贯懒惰,我对他的纵容让他变本加厉,洗尿布也好,做饭也好基本上他什么都没做过。即便是抱孩子,人多的地方,他也不抱,鬼鬼祟祟的样子让我很是生疑。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认为为人父过早(生孩子这一年他6我8)觉得丢人。每次一出去抱孩子都是我的事,他却躲躲闪闪的。有天让他去给孩子买药,药倒是买回来了,却因为买药还填了两首词,其中一首是这样写的,曾记小儿中暑,排队买药无数,蓦然惊回首,却见熟人注目,二路,二路,忙乘公交回府。。。。。。看得我又可气又可笑,都不知说他什么才好。
苏晓从单位出来已经两年了,他们单位依然不见起色,学校的老师快跑光了。苏晓不知从哪里认识了一个中年女人,叫董枝,是苏晓的同乡,和苏晓的姨妈家是邻居。说是跟哪位市领导有亲密关系,可以帮他调动工作云云。我和苏晓一听都很动心,我们左挪右借凑了一万块钱给那个女人送去,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我总是想只要苏晓有个安稳的工作我就满足了,苏晓的身体不好,我希望他有份医保,有个保障。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别的什么我都不图。可是一次无意中的发现,让我对他心生恨意。
一天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柜子顶部有个笔记本,拿过来一看,原来是苏晓的,里面还有几篇日记。一篇是很久以前我们恋爱时写的,写的是初恋时的感悟。说我给了他所有女性的柔情,而他也向我敞开了封闭了多年的内心。只是我不该总是一生气就提分手。我看了这篇,心里涌起些许对初恋的回忆,另一篇看了我却气得直哆嗦。日记说到他要向红与黑中的于蓝和大太监李莲英之类的人物学习,要用自己的才气和容貌博得权势女人的喜爱,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末了写道:董枝姐,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呢,你知道我在想你吗?看到这一篇我头都懵了,半晌缓不过神来。天哪,我这么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这么多年深爱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蝇营狗苟的势利小人。我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呢。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们的儿子刚刚出生,他有没有想到我们,他要将我们置于何地?苏晓回来后,我毫不客气地向他提到这本日记,并大声谴责他。他不做声,只是收走了那个笔记本。而这更证实了我的猜疑。我愤怒之极。
一晃孩子已经半岁了,我的产假已满,该上班了。公婆还算尽责,从老家找来邻居家一女孩子帮我们带孩子。女孩刚刚十六岁,叫小惠,温柔贤惠。在她眼中,我和苏晓也是很恩爱的一对,苏晓总是好脾气地坐在那里,一副笑模样,我就不用说了,和谁都能相处地不错。只是多了一个小惠,就多了二百元的开支,我的工资拢共才二三百块,苏晓这时已经跳槽到了一所私立高中,工资比在长虹中学略有增加,可是物价也涨了许多,钱还是不够用。我开始了更加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姑娘时经常买一二百元的衣服,现在自然不会再买了,几十元一件的衣服也要穿两年,我开始和同事们一起到附近的集市上去赶会,在会上买些便宜而实惠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倒也觉得很有趣。除了上班,曾经的女文青,俨然成了一个勤劳能干的主妇。
一晃又到春节,家里依然没能攒下钱。春节我们仍然要在苏晓父母家度过。可是眼下却连给他父母过年的钱都没有。无奈苏晓开始向别人借钱。他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是一个女同事家的,关系不错,让我出面打电话向她借钱。我没办法,只好照他说的给那个女教师打了电话,可是却被拒绝了。苏晓对该女教师的拒绝很不高兴。虽然不久他就从另一处借到了五百块钱,给了父母二百元,在我的劝说下又给父母添加了一百块钱。可是仍然为该女教师不借钱给他耿耿于怀。我很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记恨人家。到了晚上哄孩子睡着后,他才对我说,那位女教师大他五岁,人长得很端庄,也很温柔,他和那位女教师一直互生好感,心照不宣。女教师的丈夫很疼爱她,她把和苏晓暗生情愫一事坦白告诉给了丈夫,丈夫却说这种事情很正常,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听了之后又惊又气。苏晓却不以为然,认为女教师的丈夫都没说什么,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我就更不应该大动干戈了。我是没有大动干戈,可是苏晓的花心再次触动了我的心事。他是轻描淡写一番之后就睡了,我却越想越气,久久难以入眠。这就是我想要的婚姻吗?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要求,难道就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我吗?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自己可怜,觉得苏晓可恨,气愤不已的我甚至想纵身投到他家附近的那口水塘里了结了自己。我真不明白我怎么会找他当自己的丈夫。
这之后没多久,我有事需要去他学校一趟,走过操场中心的主席台的时候,我忽然有种女人特有的直觉,感觉好像某个人在教学楼上某个隐秘的地方注视着我。果不其然,事后我向苏晓求证的时候,苏晓说确实有这档子事。当我在阳光下穿越操场的时候,苏晓提到的那位女同事也正巧就站在教学楼的上方,静静地看着我。。。。。。经历了借钱的事,苏晓不再提及那个端庄温柔的女教师了。我也似乎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
孩子十个月大的时候,又一个新学期开始了,小惠要到外地打工,保姆越发难找了,婆婆提议给孩子断奶,把孩子放到老家,由她来带。我痛快地答应了。从此以后我每两周回家探望一次孩子,我就轻松多了。苏晓这时提出要去南方发展,我不同意,害怕稳定的生活会被打乱。更害怕婚姻会受到威胁。而苏晓似乎拿定主意。开始给各个招聘的学校寄简历寄证件。不久就应聘到无锡一家私立高中去教学。我觉得他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刚到矿务局系统所在的学校工作的时候同学的妈妈还羡慕说矿务局效益好,比市政学校的工资高。可谁料想,几年过去了,市政的学校包括郊区农村的学校工资一直见长,而我们工作几年了工资还是二三百块钱。矿务局效益好的时候也不见给我们长工资,不好的时候虽然我们的工资也不会降,但是这么低的工资着手让老师们人心惶惶,不得安生。老师们心里颇多烦忧,我们拼命地在新闻报纸上找寻中央有关企业不许办学的文件,试图以此来预知我们的未来。体现此类精神的文件倒是看到一些,比如不允许企业办学,学校要和企业分类之类的字眼屡见报端。可是究竟什么时候落实呢。等待遥遥无期,老师们又不敢挪窝。只能日复一日地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孩子两岁多的时候回到了我的身边,婆婆不愿意跟来,找来另一个保姆帮我看孩子。苏晓远在无锡,我这时已在中学部任教,工作任务重,加上照顾小孩,把我忙得不亦乐乎。苏晓几乎每天都要往家里打电话,我总是在水房洗衣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听到某位同事喊,林琳电话,我赶紧扔下手里的活,穿过黑乎乎的楼道,一路飞跑着去接电话。遥远的距离让我们常常在电话里互诉思念,却也让我凭空生出些对他的猜忌。我有时握着话筒,想到电话线上遥远的那一端,忽然会有一种恐慌,那边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在那边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