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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乌卡金玉如此发问,苏古满不禁哑然道:“从圣王逐鹿中原时代到现在已经过了千万载,若是有那只言片语存世,前代巫道修士,也就是你我的师祖们,早该去寻找破解孽业的可能,怎么还等得到你我,这巫道没落的时候再说这话呢?”看苏古满颇有些消极的含义,他从山外人道而来,自然没有苏古满从小所耳濡目染的那一些东西,也就十分看不惯苏古满这一副毫无出路只好认命的嘴脸。
“师兄说话倒是偏颇,天道运行,时刻变换,我在龙虎山修道时候便知道那天道本有五十,去一而存四十九,乃有演化生克,在世之人不过是去争这一线生机,怎能什么都说死呢?”乌卡金玉自从修习巫道以来,便将巫道处处与人道修炼法门进行比较,他发现这巫道如今势微,除了因为巫道修士必然会承受业孽加身的痛苦之外,还因为巫道传人总是避世不出有关系,“天下之大,却总守着山中的方寸之地,说一句不好听的,人道之所以势大并非是因为他们修得是什么清静无为的法门——当世之人都处在滚滚红尘之中,虽然有圣人教导在前,可几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清静无为?还不是因为人道教门众多,根基广大,又多有交流才有今天这样的势头。”苏古满听乌卡金玉如此一番侃侃而谈,心中感慨,也许此人才真正是适合修习巫道的巫道传人,自己性格温和,处处不争,与巫道从杀伐入道的法门已经有所偏颇,但看乌卡金玉此人从谈吐来看,倒是一个不认命的家伙。只是如今巫道已经到了最末时候,便是乌卡金玉有这样的想法,又能翻腾出什么样的浪花来呢?
师兄弟二人在山中修道,便时常会争论这些。
这一年开圣王洞祭祀圣王的时候,乌卡金玉忽然问倒:“我寨中供有圣王的金刀,却不知道圣王的其余三样宝物却是在哪里?”
苏古满说道:“当年圣王败于黄帝,我九黎部族兵败退入南方这十万蛮荒大山之中,我这一支便抢回金刀一柄,其余三宝也不知道流落到何处了。之后我九黎部族又因为内部不合而分作数个小部落,之间更没有了来往,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三宝的下落在何处。”
乌卡金玉一皱眉:“便是如此说了,巫道虽然兵败,圣王也叫黄帝斩去了头颅,可九黎部族内部不合才是今日巫道势微的最关键所在,若是当年能够摒弃前嫌抱成一团,或还有问鼎中原的机会吧。”
苏古满苦笑道:“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
乌卡金玉想了想说:“怎么没有,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前人所犯下的错误,今时之人便要以此为鉴。”
苏古满道:“大道运转其实周而复始,若真能如你所说,天下早就大同了。”
乌卡金玉又随便说了两句,二人便各自散了。只是乌卡金玉心中有了别的计较:寨子里面藏有圣王的蚩尤金刀,如今摆在石像上面只是接受他人朝奉,也从来不看见苏古满拿来用过,这蚩尤乃是巫道一脉的鼻祖,世上刀兵之祖,他的法器岂是寻常能比?况且巫道以杀伐入道,这金刀乃是历经那上古战场的世间第一等凶兵,若能以这宝物将孽业斩去一二,也能缓解自己的痛苦。便动了心思要打折蚩尤金刀的主意。
之后的日子里,乌卡金玉三天两头便朝苏古满念叨蚩尤金刀的事情,苏古满看出来他的心思,只叫他不要瞎想,那圣王的金刀乃是圣物,不能随便动用的。乌卡金玉看求师兄是求不来了,只好自己想办法,一天晚上他乘着天黑便想摸进圣王洞*那金刀取出来,谁料进入洞中一看,那石像腰间的金刀却不见了,这真是吓得他魂飞魄散——难道蚩尤圣王显灵,知道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门人要动自己金刀的主意?乌卡金玉跌跌撞撞从圣王洞中跑了出来,却看见乌卡金玉提着金刀在洞外面等他,他才知道原来是师兄做的手脚,刚想要分辨两句,只看苏古满也不理他,瞧他从洞中出来了,转身就往寨子外面走去。
乌卡金玉不解,只好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了寨子旁的山中,苏古满才说道:“你对圣物动了偷盗的念头,便是大逆不道,按理我当用金刀斩下你的头颅放在圣王像前请罪,唉,也怪我之前嫌麻烦没有和你说清。”说罢将宝刀在胸前一横,忽然身体之内杀气滚涌出来,乌卡金玉自从和苏古满修炼巫道以来,便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杀气——他不禁朝后连连退去,也现出铜头铁背的巫体以应对,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和苏古满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
只看苏古满现出蚩尤真身,乃是牛头鸟翅的巫体,手中横圣王金刀,仿佛那刀兵主圣王蚩尤重新临凡,这山林之中杀气滚滚而出,直卷的草木变色,鸟兽皆惊,早早回巢的大小动物全从巢窝之中窜了出来,那有些胆子大的夹起尾巴慌忙从山中逃走,那胆子小些的早就被这滚滚的杀气吓得屎尿齐下动不了一步。便这一夜,在这山中不知道吓死多少狼虫虎豹。
苏古满现出圣王巫体,手持金刀朝乌卡金玉一指,乌卡金玉那铜头铁额八条臂膀的巫体虽然强横,也经不住这腾腾的杀气直指而来,身上皮肤寸寸裂开鲜血崩裂,他自己凝住的一口杀伐之气也立被金刀的威势给冲去,乌卡金玉不由得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口中呼喊:“圣王饶命,圣王饶命。”苏古满见惩戒乌卡金玉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收了巫体,那滔天的杀气顿时消失不见。乌卡金玉身上的压力立消,这才觉得浑身上下疲软疼痛,一时难忍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