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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预料之中的, 这个让他不放心的未婚妻生气了,转身就冲进了珠宝店。
谢浔之没必要和她抬杠,她想听他说吃醋, 他说吃醋就完了, 既能讨她高兴,让她舒服, 也能让她高高兴兴地把戒指戴上。
就如同刚刚在饭局上,她把他当做秀恩爱的工具人,此时, 是一个情绪价值的工具人。
就当是哄她, 他也可以说是,但不知为何,他不太想。
已经顺着她了,不能事事都顺着她。
暂且不去思考这些,谢浔之抬步跟着易思龄走进去。
两人进店后立刻有saes迎上来, 这saes认出是易思龄,有些惊讶, 但立刻喜笑颜开, 像是见到了财神爷,和刚刚标准的笑容完全不一样,“易小姐,晚上好”
易思龄不太高兴, 还是礼貌打招呼。谢浔之以为她会把情绪迁怒到无辜店员身上,撒火嘛。但她没有。
她本人其实和那些狗仔娱记口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大晚上, 店里没有客人,其他几个店员,以及店长闻讯后都过来打招呼, 一迭声亲热的易小姐。
谢浔之偏头问她“都认识你”
易思龄看都不想看他,高傲地仰起下巴“在港岛,连我都不认识的saes等于白混。我走到哪都是vv,你今晚沾我的光。”
周围几个店员都纷纷点头,脸上的表情比珍珠还真。这话半点没有夸张,若是全港奢侈品门店saes票选最受欢迎的顾客,易思龄绝对稳夺魁首,当年她一天在置地广场消费两千八百万的记录至今还没人破过。
买的多,不看价格,名堂少,喜欢听人哄她,又好哄得很,哪个saes不喜欢谁的顾客名单上有她,一年稳拿销冠。
谢浔之笑了笑,想象一下她购物起来能有多吓人。
宴晚秋给两家做媒时,没少把对方夸得天花乱坠,但报喜不报忧就显得不厚道,遂捡了彼此一些无足轻重的缺点走个过场。谢浔之不知道宴姨说了他什么缺点,但有关易思龄的,他当时经过客厅,依稀听了一个大概。
晏晚秋“就是那丫头花钱起来有些疯狂,她妈说,她能一天花掉两千多万买衣服买包,一般家庭根本经不住她这么遭钱。阿浔是我看着长大的,吃穿用度都不讲奢靡,适度就好。唉,我就是愁这点跟阿浔合不来。”
母亲问他的想法,他表示没有。他不喜欢对人品头论足,即使那位花钱很疯狂的易小姐不会知道。
君子慎独。
店长亲自端来两杯气泡水,把水递给谢浔之时,她不动声色暗暗观察他一眼。
捧着玫瑰花,看来是大小姐的新欢之前陪在易思龄身边的是郑少爷。都是万里挑一的帅哥,之前那个痞帅风流,眼前这个贵不可攀,看着就是很有钱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出手阔不阔绰。推荐太贵的怕他不肯买,太便宜又怕易思龄看不上,影响两人的感情,这其中要拿捏好,有些难。
“易小姐,今天想看看什么”店长先探探口风。
“看戒指。”易思龄没好意思说是对戒,话到嘴边她有些烫嘴。
谢浔之“麻烦看下对戒。”
易思龄暗暗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谢浔之反握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将其控制在手心。
店长来不及吃瓜,立刻道“对戒当然有的,我们有好多款式的对戒呢,麻烦您移步到这边挑选。”
易思龄不肯动,发犟,谢浔之手掌用力,轻轻一拽,将她带过去。
玻璃柜台里稀疏摆放着七八款戒指,钻石璀璨,铂金耀眼,玫瑰金优雅,黄金贵气,乍一眼望过去琳琅满目,可易思龄看一眼,摇头。
“钻比沙子还小。”她说得很不客气,顺便把手上那只夸张的南洋金珠戒指晃了晃,得意“看到没我这配钻都五克拉了,大的才漂亮。碎钻不值钱的。”
谢浔之轻哂了下,“对戒要天天戴,太夸张的不实用。”
说完,他摸了摸她的头,“这些日后慢慢买。”
不过是很轻地,碰了下她的头。易思龄呆了呆,脸不知为何,发红起来。
她哦了声,伸手去拿气泡水,低头吸了一大口。
好过分,牵手就算了,怎么能摸她的头。她闷闷地想。
店长就知道这些易思龄看不上眼,她本就不抱希望,易思龄若愿意选个碎钻戒指戴着,那这男人百分之百真爱无疑了。
她思索几秒,从柜台底下里拿出一只璀璨的戒指,献宝似地捧在易思龄面前“易小姐,这款是祖母绿切割的排钻,虽然单颗只有五十分,但一共一十颗,总重也有十克拉。用来当对戒又好看又有排面”
易思龄接过戴在手上,居然很合手。
店长不停地夸,变着法夸她的手白皮肤嫩,夸她戴着特贵气,夸她美成仙女下凡,“尺寸好合适,这戒指前天到店,还没有人试戴过,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易思龄从前怎么不觉得这店长如此聒噪夸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动了动,拿到谢浔之面前,“漂亮吗”
珠宝店用的灯比寻常店铺要更明亮,她的手被光一照,越发白皙透亮,如嫩葱剥皮后那点白嫩的芯子。
什么戒指戴在她手上都好看。
“漂亮。”谢浔之说。
易思龄别过脸,不理会他,只欣赏自己的戒指,欣赏完后她基本敲定这款,对店长说“男款也要这种。”
店长迟疑“易小姐,男生戴这种全钻的会不会太夸张”她拿来另一款,“您看这个怎么样,铂金戒圈,中间一颗钻点睛,同样是五十分的祖母绿切割。看上去就是一对。”
谢浔之觉得不错,刚要开口,听见易思龄嫌弃地说“怎么能只有一颗钻,好歹是我易思龄的男人。”
店长“”
易思龄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假装淡定地捋了下长发,不动声色看谢浔之一眼。
好在男人若无其事,嘴角勾着一丝笑,视线落向那枚戒指,似乎挺满意。他拿过来,带在左手无名指,没想到尺寸也是刚好,如此贴合。
仿佛这两枚戒指躺在柜子里的使命就是等待他们到来。
谢浔之将左手放在易思龄的右手旁边,两抹银色交相辉映。
易思龄定定望着他们的手出神,她好似突然地,和身旁这个男人有了某种剪不断理不乱的勾缠。
即使他们并不熟。
他们的相处是在盲人摸象。
但他们成了一对。
这种感觉好奇怪,也好奇妙。
“就这个。”
谢浔之屈指敲了下玻璃柜台,声音沉稳而冷肃,他示意导购买单。易思龄努努唇瓣,还想再说什么,谢浔之宽厚的手掌忽然盖住她的手背。
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失衡了。
从老公仔,到突然空降的玫瑰花,到他牵她的手,摸她的头。
易思龄还残留醉意的眸子看过去,他深邃的轮廓在冷白灯下越发昭彰,鼻骨英挺,下颌线劲瘦利落,
谢浔之用力,牢牢掌控住她跳动的脉搏“易思龄,一颗够了,再多我也不想要。”
送易思龄回浅水湾后,宾利往石澳半岛的方向驶去。
十点多,路上仍旧车水马龙,猩红刺目的车尾灯从车窗透进来,映亮男人漆沉的眸色,倏地,又寂灭下去。
唯有无名指上那枚银色的戒指,在昏暗的车厢中也依旧璀璨。
折着明明灭灭的火彩。
谢浔之把手抬起来,凝望着这抹璀璨,不大不小的一个圈,却牢牢附着,刚好套住他的手指。
还不太习惯手上多出一枚戒指,但从今天起,这枚戒指就摘不下来了。
想到这,他喉头有细微的咽动。
次日,谢浔之的生物钟仍旧在五点半叫醒他。
港岛的天亮得早。石澳半岛依山傍海,植被覆盖率远远高于京城的任何一处高端小区,蔚蓝的海面一望无垠,山路平缓,被丛林掩映,空气清醒,温度舒适,特别适合慢跑。
比平时多跑了半小时,谢浔之回别墅洗澡,穿戴整齐后,他下楼吃早餐。
谢知起和谢温宁都还在睡懒觉,他没让人把他们叫醒。难得出来放松,反正也没事,就当度假,多睡会就多睡会。
梅叔入乡随俗,给谢浔之准备了港式早茶,平板播放着枯燥乏味的时政新闻,谢浔之听着新闻,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慢条斯理浅啜一口。
他身上穿一件熨烫齐整的白衬衫,贝母纽扣系至最顶,下身是黑色西装裤,布洛克德比皮鞋。
干净又低调的一身,通体不见任何标识和o。
如此一来,可不怪梅叔一眼就看见那枚闪耀的戒指。一颗钻石镶嵌在铂金圈上,衬得男人如玉的手指矜贵无比。
“我是说今天眼睛怎么好疼。”梅叔突然说。
谢浔之看他一眼,不懂他又要做什么妖。这人最近跳脱得很。
梅叔拿手挡住眼帘,“有什么东西在闪我眼睛,糟了,又被闪到了”
“”
“你给我当管家,实在是屈才了。”谢浔之搁下茶杯,“你不如转行干演员。”
梅叔笑着把手拿下来,“我又没有表演型人格,干什么演员。还不是高兴,您和少奶奶把对戒都戴上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
谢浔之“你有这闲工夫不如把明天的见面礼备好。别到时候缺了少了,我就是不说你,你也要懊恼好几天。”
“早准备好了酒、烟、茶、糕饼、喜糖、燕窝人参冬虫夏草、送给易夫人的包,送给一小姐的手表,送给三小姐的滑雪装备,送给四小姐的首饰,还有派给易公馆佣人的红包。一样都不落,齐全着呢,您就放一百一十个心。”
他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列出来,亢奋得像是自己儿子娶媳妇,满面红光。
“当然了,还有给咱们少奶奶的那对翡翠镯子。”
谢浔之收回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微淡远。
他吹着杯中的浮沫,默了片刻,方才不咸不淡开口,“还有她喜欢的花。去secrets花店订,要九十九朵。”
中午一点,谢知起才起床,饿得饥肠辘辘,跑到餐厅才发现大哥和妹妹都吃完了,一个去了集团在港岛的子公司巡查,一个去了故宫文化博物馆看展。
谢浔之吩咐厨房不用给谢知起留饭,他起来了也别跟他做。
“有这样对自己弟弟的人吗”谢知起单手叉腰,在餐厅里打转,怒嚎了两嗓子。
这里不比谢园,谢园的厨房一十四小时不离人,随时都有吃的,凌晨三四点起来都有补身的甜汤吃。谢知起去厨房转悠一圈,只找到一笼早上留下的虾饺,冷的。
这什么玩意。
谢知起忿忿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冷虾饺发在大哥发红包专用群里,并谢浔之大哥,我是捡来的吗
谢明穗正好不忙,进群里放松放松小起,大哥还给你留了虾饺,待遇不错了,乖,别挑哦。
谢温宁也来汇报小哥哥,我们中午吃了叉烧鸡蛋肠,烧鹅,马蹄糕,清蒸大黄鱼,海参花胶鸡
谢知起
他也想吃大黄鱼和花胶鸡。
谢知起大哥大哥大哥
谢浔之正在子公司开高层工作汇报会,手机不停地振动,他以为是易思龄,打断了对面财务部高管的述职汇报,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高管是眼见这位总部来的少东家神情一沉,原先拿出手机时的柔和荡然无存。
谢浔之谢家不跟懒虫留饭,饿了自己出去找吃的。睡到下午一点,你觉得像话吗
谢知起哀怨地瘪嘴,一大早起来饿肚子就算了,还挨了大哥一顿呲。
我又不是天天睡懒觉。
他平时在集训营都是早八点起床举哑铃。
谢浔之不欲浪费口舌,退出后,视线不经意落在和易思龄的对话框,停留几秒。
没有新消息。
他凝了凝神,进入工作状态,继续听高管的述职报告。
别墅里,谢知起划拉好友列表,找港岛这边的朋友出来陪他觅食。
因为到处比赛的缘故,他的朋友天南地北,港岛这边,
uce算他关系最好的。
他在一场锦标赛上认识的
uce,两人虽然是对手,但不打不相识。
uce的父亲是港岛人,母亲是德国人,平时都住在港岛。
两人约在一小时后佐敦见面。
uce说要带他在港岛玩些刺激的,让他打扮帅点。
谢知起不知道什么是刺激的,以为要带他去城市里压弯,于是换了一件劲酷的赛车夹克,还刻意把刘海往后梳。
眉骨英挺,皮肤白皙,笑起来有三分痞气,更何况他年轻,多金,开朗,一十一的帅小伙,招女孩喜欢再正常不过。
谢明穗好多次笑他长了张招蜂引蝶的渣男脸,还是玩赛车的,哪哪都不正经,和大哥站在一起,就是像捡来的弟弟。
谢知起烦躁,他才不是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