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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正怎么走出来的,它自己其实都不清楚。
总归是捡回来一条命,但碎了的骨头终究没有办法复原,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它知道它完了。
它看起来在衡芜鬼城嚣张跋扈,可它自己是个什么,它心中是清楚的。
说明白点儿,它的主子没法自己过来,于是将它放在这里替它守着这一片城。
什么守正?
什么守灵人?
它就是一条看门狗而已。
它死了,还有新的可以替换的!
毫不可惜,也再不会有人记得它!
可是,它的命只有一条啊。
便是一条狗,也是惜命的!
它默默的拖着残躯走着,强撑着,尽量让自己的脆弱不让这城里的人看出来!
好在它平日冷戾惯了,见它脸色不好,城中人倒也不敢靠近它,招惹它。
它的脑中,光昌冷冷的声音依旧盘桓不去,甚至成了它日后的梦魇,让它一想起这人,就想起今日这全身俱碎的痛苦。
他说:
“本座不杀你,因为杀你没用,还有下一个你会出现,这衡芜鬼城都这么多年了,你不是第一个守正,你想想你的那些前任都去哪儿了!”
“你回去吧,至于你跟你主子怎么复命本座管不着,但这衡芜鬼城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自他违背他的初衷,把这里视为他的禁脔开始,一切都变了。”
“不过,本座还没死呢,他想为所欲为,就等本座死了再说吧!”
“本座杀他,兴许胜负难料,可你呢?”
“让你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本座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听说,你一直对那个叫盛红衣的丫头很是不满?以后,你但凡遇到她,绕着走知道吗?”
“她若是在幽冥界出了岔子,甭管是不是你做的,都算在你头上,听清楚了吗?”
说话间,声音慢悠悠的,可那千钧重压在它身上碾来碾去,一寸寸把它内里的骨节碾断。
守正知道,这是给它的警告,亦是示威。
守正眯了眯眼,盛红衣?!
天恶,就是毁在她的手上呢!
五十多年了,它早就把她的一切查清楚了。
一个大宗门出来的女修,前面近二十年平平无奇,出来游历一趟,修为突飞猛进,也不知为何,就进了幽冥界!
自她去它的面馆吃饭,它就发现此人的不同寻常,她似乎对它的手段有先天的抗力一般,轻易破解。
后来她离奇失踪,虽然守正觉得她是进了青龙冢,毁了青龙冢,可光昌不承认,它又能如何?
光昌的脸依然在守正的脑海之中若隐若现,守正止不住的战栗。
它一步一步的走,直到回到它的面馆,它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它环顾四周,这儿任何一个细微处它都太熟悉了!
这里,虽然不是它的故乡,但却成了它唯一的容身之地。
它知道,它再也回不去故乡了,不想连这么一块容身之地都丢掉了!
盛红衣……
它再次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
它从来也拿捏不了她的。
天恶的本事虽然比不上它,但她能轻而易举把天恶和傀影弄死,实力本就诡谲不可测。
也罢,它这条命没人在乎,可它自己在乎。
盛红衣来此的时间尚短便消失了,它虽是守灵人,可这城中的一丝一毫它难道都要知晓?
没得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要上报给主子?那主子只会觉得它无能!
盛红衣一金丹小修,一个误入鬼城的生灵,很快就走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傀家和伥家闹腾,闹呗,它如今受了伤,需要闭关疗伤,什么都不知道呢。
衡芜鬼城的风波在光昌的强力镇压之下,算是勉强平息了。
至于其中家族的闹腾,光昌表示,这就看盛红衣自己的本事了。
他为她做这么多,自然也不是看着盛红衣的面子,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脸。
说起来就是杀神和他那老冤家的面子。
赶走了守正,光昌依然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半晌,才自自己的衣襟里摸出一物。
竟然是一片叶子,那叶子有锯齿的边缘,长长的,叶脉之处隐隐透着一丝龙息。
这是虚无草的叶子,青龙冢破灭后,光昌就收到了这个。
他久久凝了一会儿叶片,突然淡淡一笑:
“居然真就给他把这事儿做成了?老东西的运气着实不错!”
福星么?
还真玄乎!
冲着这一点,甭管那秦广王为啥查不到盛红衣的魂灵了,她盛红衣就值得他光昌看在眼里,记一份情了。
“老冤家,衡芜鬼城的事儿我替你家福星算是摆平了,至于其他的事儿,就靠你们自己咯!”
光昌喃喃低语一声,只不过语气和悦,是他这数万年来都从未有过的和悦,有那么一瞬似回到了他们三人一起畅饮对弈的日子。
十大阎罗殿,这会子也不平静。
第六殿的卞城王匆匆来了第一殿,身后黑云滚滚,还未消散,他已经冲到秦广王面前了。
他一眼就看到秦广王独坐,他几乎急得跳脚了:
“都什么时候了,老哥哥,你还坐的下去啊!”
秦广王清俊的眉眼抬都没抬:
“哦,什么时候了?”
“你说呢?明知故问呐?青龙冢炸了你知道不?”
卞城王急得已经开始拍大腿了!
“你急什么?我知道啊,但青龙冢又不归我们管,你可真是皇帝不急……那啥急!”
卞城王没空计较他家“老哥哥”隐射他是太监这事儿:
“怎么不急啊?不是说原爷在里面吗?现在原爷怎么样了?”
“还有,这多大的事儿啊,上头那个,要是下来了,咱们原爷能抗住?”
卞城王都要生气了,原本秦广王那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呢,怎么这回他这么冷漠?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更沉了几分:
“你上回不是还说,原爷找的那个小丫头魂灵都不在咱这儿?那她究竟什么玩意儿咱也没弄清楚,这回死没死啊?”
“这么多事呢,你怎么还坐得下来呀?”
卞城王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声的。
“原爷没事,我收到他传信了!”
秦广王的怀中,同样有一片虚无草的叶子,他可舍不得拿出来给卞城王看,所以含糊着就一语带过了。
“我也是刚收到不久,兴许是因为你在赶来我这儿的路上,所以没有收到我给你的传信!”
否则,怎么只有他一人来了,其他几个都没来?
卞城王就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