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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文公非常高兴,便派遣赵衰前往周王朝,并会见周襄王。赵衰稽首再拜,向周襄王禀报说:“我国国君重耳深感天王亲自前来参加践土之会的恩惠,希望能够率领各个诸侯前来京师,举行朝见天子的仪式。恳请您的圣鉴!”周襄王听了之后沉默不语,但是还是让赵衰安排在使馆里休息。周襄王立刻召见王子虎商量,说:“晋候带领众多人马来到京城,他的真实意图难以揣测,我们应该如何回绝他?”王子虎回答:“请允许我亲自去见晋国的使者,试图探探他们的意图,如果可以回绝就回绝。”于是王子虎向周襄王告辞,来到使馆与赵衰见面,谈论起晋文公带领诸侯来朝拜的事情。王子虎说:“晋文公倡导并带领各诸侯国,尊重并奖励天子,恢复了过去几朝废弃的礼仪,这真是王室的幸运。但是,各国的使者云集,行李挤满了道路,车辆和随从众多,百姓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可能会胡乱猜测,产生谣言,甚至互相讥讽,反而误解了晋文公的一片忠诚和热爱。我认为不如就此作罢。”赵衰说:“我们国君非常真诚地希望能够见到天子。我已经下令通知各个国家,相聚于温邑,一同前往齐国。如果我们现在放弃这个计划,那么我们的国家事务将会成为一场笑话。但是我有一个策略,不过不敢轻易说出口。”王子虎问道:“那么该怎么办呢?”赵衰回答:“我确实有一个计划,但是不敢轻易说出口。”王子虎说:“请您不要客气,快告诉我吧!”赵衰说:“古代天子有时会进行巡游,视察各地百姓的情况。况且温邑也是故地之一。如果天子以巡狩为名,前来河阳,我国国君就可以率领各个诸侯前去觐见。这样既不会失去王室的尊严,也不会辜负我们国君的忠诚之心。不知道这个计划可不可行?”王子虎说:“您的计划非常两全其美,我会立即转达给天子的。”王子虎前往晋国,向周襄王详细叙述了赵衰的计划,襄王非常高兴。他们约定在时运良好的冬季十月,前往河阳。赵衰也回复了晋国国君。晋文公将这个朝见天子的计划广而告之,所有的诸侯都约定在冬季十月初一,在温地集合。
到了约定的时间,齐国的昭公潘、宋国的成公王臣、鲁国的僖公申、蔡国的庄公甲午、秦国的穆公任好、郑国的文公捷,陆续抵达了温地。秦穆公说:“上一次践土之会,我们因为路途遥远而迟到,错过了重要的会议。这一次,我们愿意在诸侯之后前往。”晋文公表示感谢。当时陈国的穆公刚刚去世,由共公朔继位,他害怕晋国的威势,穿着墨色的丧服前来参加会议。邾国、莒国这些小国都派了使者前来参加。卫国国君郑自知有过错,不想前来参加会议。宁俞对成公说:“如果您不前往参加会议,就会增加罪过,晋国肯定会发动讨伐。”成公于是决定前往。宁俞和鍼庄子、士荣三人随行。到达温邑时,晋文公不允许他们相见,还派兵守卫。只有许国坚决不履行承诺,不听从晋国的命令。总的来说,晋、齐、宋、鲁、蔡、秦、郑、陈、邾、莒这十个国家,先在温地举行会议。不久,周襄王来到,晋文公率领众诸侯在新宫迎接并安排住宿。他们向周襄王请安、拜见,行礼非常恭敬。第二天五更时分,十路诸侯都穿着礼服,佩戴玉器,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舞蹈飞扬,气氛庄重。他们献上各自的贡品,以尽地主之谊;他们恭敬地入座,争相目睹天子的喜悦。这一天,比践土那一天更加庄重严肃。有一首诗说:“衣冠济济集河阳,争睹云车降上方。虎拜朝天鸣素节,龙颜垂地沐恩光。酆宫胜事空前代,郏鄏虚名慨下堂。虽则致王非正典,托言巡狩亦何妨?”
礼仪结束后,晋文公向周襄王诉说了卫叔武的冤情,并请求襄王同意让王子虎一同审理这个案件。襄王答应了。晋文公邀请王子虎到公馆,主客双方互相问候并坐下。晋文公派人以周王的名义召唤卫侯。卫侯穿着囚服前来。卫国的大夫元咺也到了。王子虎说:“君臣之间不方便直接对话,我可以代为处理。”然后让卫侯留在府下。宁俞一直陪伴在卫侯身边,时刻关注他的情况。鍼庄子代替卫侯出席,与元咺对质;士荣担任处理狱案的官员,确保案件公正。元咺口若悬河,详细描述了卫侯自从出逃到襄牛起事之后的情况,以及他是如何嘱咐太叔守卫国家的。他还详细讲述了卫侯的计划,先杀元角,再杀太叔。他将这些情况一一细致地描述出来。鍼庄子说:“这些都是歂犬谗谮之言,导致卫君被误导,这并不完全是卫君的过错。”元咺说:“歂犬最初和我商量,要拥立太叔。如果我当时听从他,君主怎么可能还能回到卫国呢?只是因为我理解太叔对兄长的友爱之情,所以拒绝了歂犬的请求,没想到他反而四处离间。如果卫君没有猜忌太叔的意思,歂犬的诬陷又如何能够得逞呢?我派我儿子角去跟随我们的君主,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忠诚和善意,结果却无故被杀。他杀我儿子的心,就等于是杀太叔的心了。”士荣反驳说:“你怀着杀子的仇恨,并不是为了太叔。”元咺回应道:“我常说:‘杀儿私仇,保卫国家大事。’虽然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不会因为私仇而放弃大事。当时太叔曾经写信给晋国,请求恢复他的兄长的地位。这封信是由我亲手写的。如果我有怨恨,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呢?我只是认为我们的君主犯了一个错误,还期望他能反悔,没想到这件事情却让太叔受到了如此大的冤屈。”士荣又说:“太叔没有篡位的意图,我们的君主也已经谅解了他。他误入了歂犬的手中,并不是君主的本意。”元咺回答:“既然君主知道太叔没有篡位的意图,那么歂犬之前的言论都是虚假的,应当受到惩罚;为何又听信他提前行动?等到进入国家,又让他担任前驱,这显然是借助歂犬的手,难以说是不知道。”鍼庄子低着头,没有说话。士荣又反驳道:“太叔虽然被冤枉致死,但太叔是臣子,卫侯是君主。从古至今,被君主冤枉杀死的臣子数不胜数。何况卫侯已经惩罚了歂犬,并且对太叔进行了隆重的安葬,赏罚分明,还有什么罪过呢?”元咺说:“以前,桀王冤枉杀死了关龙逢,被汤王流放。纣王冤枉杀死了比干,被武王讨伐。汤王和武王都是桀、纣的臣子,亲眼目睹忠臣良将受到冤屈,于是发动起义,推翻了暴君并安抚了百姓。何况太叔与你同气连枝,又有保卫国家的功勋,这并不像关龙逢、比干那样。卫国只是侯爵的封地,上受天王的控制,下受方伯的制约,又不像桀、纣那样身为天子,富有四海。怎么能说没有罪过呢?”士荣被反驳得无言以对,又转口说:“卫国国君固然不是桀纣那样的暴君,你是他的臣子,既然你对他有忠心,为什么他一回国,你就逃走?你不去朝见也不去祝贺,这是什么道理?”元咺说:“我元咺是奉太叔的命令守护国家,实际上是执行国君的命令;国君连太叔都不能容忍,能容忍我吗?我逃走,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我想为太叔申诉这不白之冤!”晋文公在场,对子虎说:“观察士荣和元咺的争论,种种情况都是元咺的理更长。卫郑是天子的臣子,我们不敢擅自决定,可以先让卫臣受刑。”于是命令左右:“所有跟随卫君的人,都予以诛杀。”子虎说:“我听说宁俞是卫国的贤良大夫,他在兄弟和君臣之间的调解,已经付出了极大的辛苦,但卫君就是不听他的意见。再说,这个案件与宁俞无关,不能牵连他。士荣作为士师,审理案件不公,应当首先定罪。鍼庄子一言不发,自己知道理亏,可以从轻处理。希望君侯明察决断!”晋文公采纳了子虎的建议,将士荣斩首,鍼庄子的脚被砍掉,宁俞则被赦免。卫侯被关在囚车里,晋文公和子虎带着卫侯去见襄王,详细陈述了卫国君臣双方的诉讼:“这样的冤情,如果不惩罚卫郑,天理难容,人心不服。请求您命令司寇执行刑罚,以显示上天的惩罚!”襄王说:“叔父你处理案子的方法很明确,但是不能这样做。我听说《周官》规定了两造之间要进行审判,平民百姓可以这样做,但是君臣之间是不应该有纠纷的,父子之间也不应该有争端。如果臣子和君主之间发生了矛盾,那就没有上下之分了。而且如果臣子打败了君主,将君主诛杀,这已经是极端的叛逆了!我担心这样的做法不能彰显惩罚,反而会教唆人们背叛君主。我也不是偏袒卫国的人啊!”文公惶恐地谢罪说:“我的见识比不上天子。既然天子没有惩罚的意思,那么我会将卫郑槛送京师,听从天子的裁决。”于是,文公仍然带着卫侯回到公馆,让军士看守卫郑,如同当初一样。同时,文公派遣元咺返回卫国,让他在卫国另立一位贤明的国君,以取代卫郑的地位。
元咺回到卫国后,与群臣商议,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卫侯已经被判了大罪,现在奉天王之命,要在国内选拔一位贤明的国君。”群臣共同推举了一个人,那就是叔武的弟弟,名叫适,字子瑕,此人以仁爱宽厚着称。元咺说:“立这个人,正好符合兄长去世,弟弟即位的礼制。”于是扶植公子瑕即位,并由元咺担任相国。同时,司马瞒、孙炎、周歂、冶廑等文臣武将纷纷前来协助。卫国因此逐渐恢复了稳定。至于卫国的事情如何结束,让我们在下一回中再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