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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踩高跟鞋捧着花穿过马路,来到悍马跟前敲了敲玻璃窗。
沈岁隔玻璃窗看她,既不开门也不开窗。
江攸宁又敲了几下。
车窗才缓缓落下来。
“别扔花。”沈岁看她,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他说得格外严肃,但也只看了她两秒,视线便挪到了别处。
江攸宁笑了下,“你下来。”
她往后退了两步,正好给他留出了开门的位置。
沈岁犹疑片刻,是下了车。
他比她要高,即便她穿了高跟鞋,头顶也只到他下巴的位置。
落日的光映过来,照在他侧脸,显得格外朦胧。
“七夕快乐。”沈岁说:“我能请你吃饭吗?”
江攸宁斩钉截铁回答:“不能。”
沈岁:“……”
意料之中。
“早上花是你送吧。”江攸宁语气稀疏平常,似乎只是在随意地跟他聊天。
沈岁:“是。”
“我扔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沈岁:“……不算太知道。”
“花这种东西呢。”江攸宁朝他温和地笑,尽显疏离,“需要喜欢的人送。”
“我这个人,从来不收别人花。”江攸宁说:“以后,是别白费功夫了。”
沈岁唇紧紧抿着,面无表情。
江攸宁却把他花递回去,“别送了,我不会收的。”
沈岁:“我送出去东西不会收回来。”
江攸宁:“……”
她稍仰起头,跟他目光对了个正。
“不要是吗?”江攸宁很严肃地问。
沈岁也严肃地回答:“给你。”
“属于赠予财产是吧?”江攸宁又问。
沈岁:“是。”
江攸宁盯着他看了两秒,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落日余晖洒在她肩上,她很耐避开了每一辆疾驰而过车,最后回到马路对面,头也没回。
-
“她真把花收下了?没扔?”裴旭天问。
沈岁嗯了声,“反正在我视线范围内没扔,拿上车了。”
“那就戏。”裴旭天说:“也不枉费你这一天没来上班。”
最后那半句怎么听怎么酸。
不过——
“你晚上不是要去看脱口秀么?”沈岁说:“这个点儿快开场了吧?”
裴旭天:“……你好意思说?昨晚我被临时通知,可以不用去了。”
沈岁:“为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大好日子我不想说。”
沈岁:“那就别说了吧。”
裴旭天:“……”
“不是因为上次在我家被误会了?”裴旭天叹气,“她敢亲怎么就不敢认?”
“原来那是误会啊。”沈岁啧了声,“我以为假戏真做了呢。”
裴旭天:“……”
“三十多岁人了。”沈岁说:“亲你一下又不会怀孕。”
裴旭天:“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亲。”
沈岁:“那你去找她负责。”
“负个『毛』……”
裴旭天话说到一半顿住,他笑了下,“我们今晚就去找她负责。”
沈岁挑眉,“为什么是我们?”
裴旭天:“她今天喊了江攸宁路童,你不想去么?”
沈岁迟疑不过一秒,“行,那我们今晚去找她负责。”
-
熙路这边的酒吧很多。
山盈俱乐部作为脱口秀行业里查无此俱乐部的地方,开在两个酒吧中间,俱乐部的招牌也很普通,看上去就像是在两个亮闪闪的酒吧中间『插』了一条非常平楚河汉界。
沈岁开车到达熙路的时候,裴旭天已经在等了。
他倚在车边,卖票的黄牛下意识觉得他是去酒吧的人,以自觉避开他。
“票么?”沈岁问。
裴旭天说:“已经卖完了。”
沈岁:“……”
他盯住了那边黄牛,“那儿不是还卖?”
“后排票有什么好买。”裴旭天说:“是买前排。”
沈岁:“再迟一会儿你可以直接看散场。”
裴旭天:“……”
一到七点,熙路就开始热闹起来,尽管太阳刚刚落山,夜晚灯光没有完全亮起,但这条街已经被年轻人占领。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看上去寥寥无几。
再加上今天是七夕,来来往往人都是一对又一对的小情侣,手牵着手或是拥在怀里,他们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鹤立鸡群,特别引人瞩目。
“你看过线下脱口秀么?”沈岁问:“是跟演唱会那种坐很多人的?”
裴旭天:“没看过,我猜是那样。”
“两位帅哥买票吗?”黄牛大概盯了他们有一会儿了,扇几张脱口秀演出票到了他们眼前,“一张票700,今晚可有惊喜嘉宾啊。”
“熙路第一女脱口秀演员。”黄牛滔滔不绝地介绍:“听她骂人贼解乏,你们要不要了解一下?而且今晚老牌脱口秀演员,那可是上过第一届脱口秀比赛,来一张票看看线下呗。”
裴旭天跟沈岁对了个眼神。
裴旭天轻咳了声,“前排票吗?”
黄牛迟疑了两秒,忽然贼眉鼠眼地凑过来,“前排票有啊,就两张了,我个朋友说想来看,我本来是留给自己,不过看你们在这也等很久了吧。哎。”
他叹了口气,“一张1200,我就忍痛割爱给你们了。”
“行。”裴旭天拿出手机转账,“给我两张。”
他买完票一转头发现沈岁已经不在他身后了,难道是嫌买黄牛票丢人?
他皱着眉环顾了一圈,然后在不远处看到了沈岁。
沈岁正站在一对小情侣面前,好像在……据理力争?
裴旭天疾跑了几步过去,“怎么了?”
沈岁根本没理他,而是非常严肃:“这花我要买,你说多钱吧。”
一副财大气粗要拿钱砸人意思。
裴旭天立马扯了扯他袖子,“你做什么呢?”
沈岁轻呼了口气,尽量放缓自己语速,声音也变得温和,“这花是我今天下午给我爱人做,我现在很想把它拿回来,以……可以卖给我么?我可以出高价买回来。”
对方一愣,“但我买的时候她说是自己去花店买的。”
沈岁伸出自己手十指上布满了被针扎过痕迹,“是我做,我做了一下午。”
对方估计也忙,又带着女朋友,女朋友在旁边劝:“给他吧,反正你今天都给我买一束了,家里也放不下那么多。”
“我就是看这个好看想买来送给你。”男生说。
女生叹气,“你什么审美啊?这东西真算不上好看,最多也就是不难看,去花店随随便便买一束都比这个好看好嘛?”
众人:“……”
女生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抨击你意思。”
沈岁:“嗯。”
他问:“以,卖吗?”
对方说:“我买的时候200,你给我两百就行了。”
沈岁给他转了五百过去。
然后重新把花捧在了手里。
他当时做时候选了蓝『色』为主『色』调,搭配了白『色』的桔梗,紫『色』的满天星。
搭在一起很浪漫星空的觉。
但也可能是他错觉。
沈岁低下头看了眼花,“很差么?”
他些丧。
裴旭天站在那儿,目光直看向他手指。
确实挺触目惊。
一又一。
“你就弄这个弄了一下午?”裴旭天不可置信地问。
沈岁点头:“准确来说是八个小时。”
“挺好看。”裴旭天说。
沈岁笑了下,“你就安慰我吧。”
“没有。”裴旭天说:“礼物送又不是有多好,尤其是像花这种不实用的东西,拼得不就是个意么?”
沈岁:“可是她卖掉了。”
裴旭天看向他,“因为你现在对她来说不重要了。”
“我知道。”沈岁捧着那束花往俱乐部的门口走,情绪也没外『露』得很明显,“不去么?要迟了。”
裴旭天这才拿着票进了场。
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他才来到传说中线下脱口秀地点,推开门进去,两个人都愣怔住,但两人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人,于是在后排坐下。
也没顾忌别人指指点点。
这个场子,从最后一排到搭了台阶的演员舞台,总距离不超过五米。
去他妈前排。
这坐那儿不是前排?
而且,他们的票不是前排。
是最后一排。
呵。
两个人打了这么多年官司,最后阴沟里翻了船。
不能恼,也不能诉苦。
都是没生活经历血泪教训。
沈岁坐在后排,江攸宁刚好回过头来,看到他怀里那捧花诧异了几秒,但又立马转过头去。
路童低声嘟囔,“这不是你卖了那一束吗?”
“是啊。”江攸宁说:“就是他赠予我。”
“赠予财产我权买卖。”江攸宁说:“没问题吧?”
路童:“……一点儿『毛』病没有。”
两人正说,辛语从后台出来了,她穿很干练黑『色』西装,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白皙肌肤,真她所说,她这段时间快瘦成麻杆了。
不过她仍旧是活力满满。
她长得高,以一出来就用身高开了个场,“我得坐吧?要不腿太长影响我发挥,主要是能看见全场的朋友,呀。”
她吊儿郎当地笑啧了声,“现场来了两位好朋友啊。”
说这话时候,她目光直直看向场下最后一排。
尤其是捧着花的那位。
“帅哥?”辛语直接cue他,“大七夕捧着花来看脱口秀,是花没送出去失恋了呀,是想来脱口秀专场养鱼啊?”
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