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山之倾(上)如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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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低头在敬则则的耳边说了句话,她先是摇了摇头,但经不住皇帝『揉』弄,最终还是点了头。

敬则则早早地就离开了宴席,由太监送回了她自己的船上,再然后那群太监里却就多出了一个人,返回皇帝的龙船。

敬则则一进门就将身上的太监袍子给脱了,然后梳洗、沐浴,在窗边的榻上对着烛火发了一儿呆,才见皇帝推门进来。

沈沉上前将敬则则抱起放到床上,“怎么坐在窗边?夜里海上凉。”他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是去看祝太后去了,祝太后有些晕船。

启程的时候沈沉曾再三劝阻祝太后,想让她跟东太后一块儿留在宫中,偏祝太后没看过海,非要跟上来。

“是皇上身上太热了。”敬则则有些嫌弃道,“全是酒味儿。”

“那你来伺候朕沐浴。”沈沉不容敬则则嫌弃地道。

或许是月『色』太过明亮,也或许是换了个新地点皇帝自己也兴奋。敬则则看着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飘落在脚边,皇帝耐心十足地从她的嘴唇一路,缓缓地、流连忘返地盘旋着开始亲吻。

当真是水骨嫩,玉山隆,娇柔一捻,梦中云雨『乱』。温比玉,腻如脂,一夜颠倒,胭脂粉泥融。

总是这样,明明心里不上不,像被绳子掉在半空,可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几个动作,就心软如棉,就飞蛾扑火地想去赌一把。

敬则则『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被人『迷』『迷』糊糊地推醒。

敬则则『揉』了『揉』眼睛,知道是该起了,忍不住抱怨道:“皇上怎么就不能把我等嫔妃也安排在这艘船上啊?”让她还得上上的坐船,好生苦恼。

沈沉捏了捏敬则则的鼻子道:“朕这是为了谁?一个都不放在这船上,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安心。否则要有个偶遇,朕一张嘴可说不清。你惯来是不讲理的。”

敬则则抬头去咬皇帝的手,娇嗔道:“我哪里不讲理啦?”

”不是说要看日出么?”沈沉将敬则则裹着抱到了榻上,推开窗,天边已经有一丝粉『色』。

日出不是第一次看,只是海上日出没有遮挡额外的完整。又因为身边相拥而坐的人,就让眼前这一轮金乌添加了不一样的旖旎之美。

橘红、粉橙、丽日映水。

金橘、金红、一轮捧出,众目皆炫。

海上日子有些无聊,最初的两日还能被没见过的开阔景『色』所吸引,但多几日就单调了。为了赶日子,也为了不劳民伤财,这一路船只都是不靠岸的,一直要到南方才停。

敬则则闲得无事,便做起了画。

《海上观日》。

楼船上,背对着人的一对男女正并肩坐着眺望日出。喷薄的阳光『色』彩斑斓,海风吹拂得那对人儿的头发飞起了一缕,在空中自然地交汇,好似被风儿挽了一个同心结。

绘画的人似乎是从另一扇窗户望进了屋子里。全画的主角本该是那一轮红日,但着墨不多而抓人眼球的却是那对只有剪影的璧人。

画中的敬则则当然没穿太监服,颇有些衣衫不整,中衣皱皱斜斜地搭在肩头,『露』出修长的脖线和大半的雪肩。

敬则则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画的,想着这只是供她和皇帝把玩的画,稍微『露』骨些也无妨。她自己觉得这样才显得好看,有种别样的妩媚。

可别小看这一点,为了这衣衫,她统共画毁了三张画纸,这才画出了这幅稍微满意的画。

想着皇帝的生辰也没几个月了,敬则则待画晾干,小心地装到竹筒里塞紧了,打算等回京后自己学着装裱,然后送给皇帝。毕竟画里的她有些衣衫不整可不好拿到外面装裱。

敬则则把竹筒交给华容,“你放到箱子里去。”既然又做了画,少不得想起了昔日的《风雪夜归人》,“上次那幅画有消息了么?也不知卖了个什么价钱。”

华容道:“宫里事儿太多,奴婢也好久没去问了,那边儿也没个音信,估计是还在店里吧。等这次咱们回了京,奴婢再去问问。”

敬则则点点头,活动了一手脚,扭了扭脖子,埋头画画让她的背脊有些僵硬。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黑暗的海面上一丝光也没有,只有前面的两艘龙船上的光照映着一片乌黑的水影。

敬则则忽然想着,黑灯瞎火的,有一条小舟若是划到前方的龙船上去,想来不注意也没人看得见。皇帝不也让傅青素扮作太监吧

敬则则当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但她的心又总是不安稳。说到底,傅青素才是皇帝真正心仪和欣赏的人吧。

就连那曹瑾也是气质像傅青素。

敬则则走到门外的小台上,她的屋子有一个突出去狭窄小台,是供她观景的,她探身往前看去,漆黑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小船的影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湿带着盐味儿的空气。

谁知就在这时,船好似被什么撞了似的,发出了一声闷响,敬则则的身子随之而飞往了船外,若非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栏杆,只怕就跌去了。

然则这只是一个刹那。

一个刹那,敬则则耳边就听到了迸裂声,船好像一只肚皮被撑破的鱼,船身开始出现裂纹。

栏杆也摇摇欲坠。

再然后火光从敬则则的脚像烟花一样被放了出来,她耳边响起了惊恐的叫声,船身分五裂,她无可避免地随着手里的栏杆一起掉进了漆黑、冰凉的海水里。

在坠落的那一刹那,敬则则侧头往旁望去,才发现不止是她这艘船冒出了火光,而是目光所及的船上都冒出了巨大的火光。

是谁这么大胆子要弑君?又是谁有这样的能耐居然做到了?

落水的一刹那敬则则有些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必须得自救。现在人人都是自顾不暇。

海水刺骨的寒冷,完全不像是盛夏的水。

她飞快地蹬掉鞋子,伸手扯开了外袍,想不到皇帝让她学凫水以防万一,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也不知道皇帝算不算是乌鸦嘴。

好在她学了凫水,华容也是学了的,以防万一,主仆还能互救。此刻敬则则也顾不得担心华容,她只定定地望着前方。

皇帝,皇帝!!!

想起景和帝,敬则则再顾不得许多,拼命地往前方爆炸的船游去。

明明是近在眼前的船,可真当你往它游去的时候,却又是那样的远,远得好似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最糟糕的是爆炸之后的船开始沉没,随之而来的是船上的灯火也一并渐渐熄灭。海上失去灯火陷入了漆黑的一片,再也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生”。

海那样辽阔和遥远,谁能知道这里的龙船爆炸了?谁又能来救他们?

前方的船最终没了亮度,敬则则也没了方向,冷得没了力气。好在手边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敬则则游近了,看到还真是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在水里挣扎,她不敢上去救人,怕那人太过惊恐而箍住她一起淹没。

她把自己一直带着的浮木栏杆朝那人推了过去,看着那人攀住了栏杆,才松了口气。

其实海面上的浮木不少,敬则则又游了片刻,寻着了另一片浮木喘息了一口,然后又遇着了另一人,再将浮木推给他。

就这样救人似乎给了她不少希望,至少她还能做点儿什么,也不知道皇帝在哪里。

她甚至都不知道周遭海里这群人是她的船上的人,还是皇帝船上的人。华容又在哪里?

每个人都在挣扎,敬则则只能力所能及地将浮木推给她遇到的人。

途中有遇到抓她的脚的人,如水鬼一般吓得她也是发抖,开始不停地抖动。无尽的黑暗,让敬则则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已经冷得没了力气,手脚都快划不动了,只能抱着一块小小的木板静静地等着。

等死?这滋味可糟糕透顶了,只恨皇帝不在身边,否则哪怕是死想来也能瞑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没过多久,海面上竟然有了一盏摇曳的光,一时许许多多的人发出了叫声,这让敬则则安心了不少,还有那许多人活着,就是最好的事。

待那灯光近了些,敬则则才发现那是一艘小船,就像她扮作太监坐的那种小船。船上立着的人,又是那样熟悉,让人止不住地热泪盈眶。敬则则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那是皇帝么?

也不知哪里又来了力量,敬则则流着眼泪,拼命地往小船划去。皇帝没事可真是太好了。他还在天就不『乱』,他还在她心里就踏实了,连凫水都有了力气呢。

有人又来拉她的脚,是没了力气的人在沉没前的挣扎。敬则则呛了好几口水,却还是拉了他一把,将手中的浮木给了他,然后拼命游开了。

只是没几她的内裙却缠住了她的腿,让她格外的吃力,她想去撕开裙子,却没了那力气。这是累赘,但一开始她真不敢脱掉衣服,若是被救上去,或者死去,她绝不能是衣不蔽体的。

此刻敬则则又急又怕,怕自己死在“黎明”前的一刹那,好在那小船就在眼前,敬则则看到了气死风灯下的皇帝,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皇上”。

敬则则看到皇帝往她的方向转过头来,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容,可下一刻她就看到景和帝跳下了船,朝另一个方向游去,他夹住了一个人,然后拼命地往回划,敬则则就漂浮在黑暗里看着皇帝将傅青素推上了船,紧接着他也跳了上去,然后紧张地蹲开始查看傅青素的况。

敬则则看着船上那孤灯下傅青素激动地抱住皇帝,景和帝也回抱住了傅青素。

那一幕彻底地冻住了敬则则浑身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