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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回到邺城,当即将匪首尔朱仲远、尔朱度律用囚车押送到洛阳,尔朱余党此时是皇帝最大的心病,为防止夜长梦多,两个囚犯一押送到洛阳,皇帝验明正身,即命令将此二贼在阊阖门外斩首示众。
送走了高欢,斩杀了两个尔朱贼首,元修终于可以真正的扬眉吐气了。此时他心头最大的隐患已不再是尔朱诸人(两个女尔朱皇后都已成高欢新妇),而是近在咫尺的几个皇帝。
这天,元修翻看当年元恭的诏书,若有所思,面色十分凝重。侍中斛斯椿进来,见皇帝几天心情并不轻松,觉得奇怪,轻声说:“高王已走几天了,卧虎业已归山,陛下怎么还一直忧心忡忡的。”
元修在洛阳深宫孤掌难鸣,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此人了。当然,皇帝此前对斛斯椿并不了解,都是这次登上帝位才与之有所接触。此后要信任他,就要考验他,看他是否可堪大任。忙招手让他来到身边,轻声说:“朕自此不忧高王,但忧所废诸皇。”
斛斯椿明白元修动了杀人的念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仍然很奇怪地说:“这些人都是死老虎了,陛下何必把心思放在这些人身上?”
元修冷笑着说:“死老虎?朕就怕他们老不死心。爱卿您看这些诏书,在朕登基之前,这些家伙都说过朕的坏话。”
皇帝动了杀心,这也是有意在考验自己,斛斯椿心知肚明。看来,想不杀人是不行的了,斛斯椿自然也舍不得放弃表功的机会,咬牙表态说:“陛下放心,微臣这就去办,一定让他们死得波澜不惊。”
走出太极殿,斛斯椿手执毒酒一瓶,带领几名羽林军卫士,气势汹汹地踏进崇训寺。
前废帝元恭见斛斯椿一行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早就在耐心的等待这一天,假装没看见似的继续读书,并不理会这狗仗人势的家伙。
斛斯椿对废皇帝如此的不合作,心里很不了然,伸手抢过元恭手中的书,扔到一边,气哄哄地说:“你不用再读书了,再说,你读也没用了,难道还到阴间去赶考。”
前废帝首先看见来人手中所持的毒酒,忙站起身来,凄惨地一笑说:“我早就知道元修这小子不会允许我们安寝于卧榻之侧,已经写就绝笔诗在此墙上,请君欣赏。”
斛斯椿走到西壁,见粉壁上果然有新诗一首,浓浓的黑墨,字字如鲜红的血迹。诗曰:“朱门久可患,紫极非情玩;颠覆立可待,一年一易换;时运正如此,唯有修真观!”
斛斯椿是条哈巴狗,不容许废皇帝如此放肆,大怒着喝斥元恭说:“我皇千秋万岁,你竟敢口吐恶言,什么‘一年一易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此时连‘修真观’也不允许了,你自己去了结吧。”
斛斯椿说完,恶狠狠地把毒酒递给元恭。前废帝整理好身上的破衣烂衫,摆放好桌前的纸笔,想了想,实在没有什么可留的遗书。就端端正正在桌前坐好,将毒酒一饮而尽,静坐,如老僧参禅,少顷,口涌污血,俯身倒毙桌前,时年三十五岁。
斛斯椿完成任务,回宫复命,元修一边奖掖斛斯椿“干得好”,一边对群臣宣称元恭在崇训寺暴病身亡,以王礼将其安葬。众大臣对一个前废皇帝的死根本就是漠不关心,谁都不会对他的死因多嘴多舌。事后,元修有了消灭元恭的成功经验,越发放肆了,又找来斛斯椿不放心地追问:“元恭暴病身亡,元朗等人又该怎么办呢?”
哎呀呀,斛斯椿听了这话,这才明白元修是要将曾经的皇帝斩尽杀绝,看来这人还是个手毒心狠的家伙,今后与他共事还得小心。
斛斯椿咋舌于元修的歹毒,更加害怕不能为歹毒的皇帝尽力,会召至无法预料的后果,反正自己已作恶在前,既已成为恶人,五十步和百步又有什么区别,只得继续作恶了。
斛斯椿已经毒死了老皇帝,对伪皇帝也就再无顾忌了,他毫不犹豫地带领一群刽子手继续行动。他这次的行动,毒死了安定王元朗,时年二十岁;挥刀斩杀东海王元晔,汝南王元悦。这几个曾经的皇帝,一夜之间相拥尽赴黄泉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