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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荣制造的河阴惨案,对皇亲宗室给予了极大的打击,宗室贵胄二千多大臣被杀,世居洛阳京畿的官僚们内心十分恐惧,躲藏民宅或逃避外地,以避杀戮。特别是北海王元详的儿子元颢,从小患有恐惧症的这个王爷,更是闻“尔朱”二字而变色,畏之所虎。
史书称元颢其人“少慷慨,有壮气”,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冲动型人物。元详被控与茹皓、刘胄、常季贤、陈扫静等人参与谋逆,被诛杀时,元颢才几岁,对家庭突遭变故,大厦倾覆时的惨况,永远的定格在大脑深处,时时浮现眼帘,常常为此而无端惊恐。
葛荣寇乱河北,朝廷诛杀高谦之之后,诏命元颢为相州刺史,抵缷葛荣的齐国军队。尔朱荣入洛,元颢率领三千人的勤王部队到达河阳驻扎,眼见得灵太后和三岁娃娃皇帝被沉入水中,而后观看到宗亲家人一个个身首异处,两千多大臣在尔朱荣的刀剑下,尽成死鬼。
元颢隔河观望,吓得进退两难,无所适从。后来收留了几名洛阳涉河北逃的官员留在军中,静观事变。行前,元诩被害时,朝政出现权力真空,元颢受到“尔朱荣擅自任命尔朱羽生为肆州刺史”事件的鼓舞,也任命舅舅范遵为殷州刺史,因殷州被葛荣占领,范遵未能赴任。元颢南下时,任命范遵代行相州事,毫无顾忌地剥夺了相州刺史的职务。
相州行台甄密先前受灵太后密旨,守护邺城。对元颢效仿尔朱荣的一系列不臣之举大为反感,把范遵秘密逮捕,仍奉李神为相州刺史,定性范遵为谋逆叛反的主谋之一,并组织留守邺城的部队与李神在响堂山的驻军形成犄角之势,随时准备对返回邺城的元颢予以打击。
眼见灵太后和娃娃皇帝被杀,朝政一时不明朗,元颢不敢在河阳久呆,此时前有尔朱荣的凶凶虎狼;后有李神的咄咄逼人;元颢决定外逃,趁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带着儿子元冠受和几名奴仆及几名贴身警卫,化装成经商旅贾,仓皇南行,判国投敌。
元颢经过几个月的东躲西藏,好一番艰难跋涉,终于逃到南梁国都建康,投奔萧衍。
萧衍称帝二十六年,早有图谋北伐的打算,听说相州刺史元颢来降,自然十分高兴,当即在梁国皇宫接见这位北魏的叛逆者。元颢见到萧衍,止不住两行热泪滚滚落下,冲动型人物的话语型都是“豪言壮语”,元颢在皇宫里捶胸顿足,“杜鹃泣血,精卫誓喙”似地说:
“臣本宗室,朝堂见疑;佞幸横逆,懵童幼冲,皇考蒙冤见背;胡虏侥幸,弟兄比肩,叔侄尽成鱼肉。”元颢流泪发誓说:“一旦梁主见允,假以刀兵,攻打魏国,光复被尔朱荣蹂躏的北国。北魏愿世世称臣于梁,为梁国之藩屏。”
这是一笔投资少见效快的一锤子买卖。萧衍惊奇于元颢的壮烈言语,豪壮气慨,当即封元颢为魏主,这是不花一分钱的封号,萧衍自然乐意施舍,更愿在自己手中扶持一个傀儡政权。
萧衍安慰饥饿疲乏、瘦得像干豇豆似的叛国者,对元颢说:“元卿远道来投,身心疲惫,暂且休整时日,待机缘天湊之时,朕派兵与卿,出师北伐!”
几个月后,河北葛荣横行无忌,逃匿的文人领袖徐纥造反,幽州平北府主薄邢杲在青州率十万反民,自称汉王;万俟丑奴在西北抓获波斯国献给北魏的狮子,改元神兽,自称天子。
四方纷纷湧起的造反,弄得北魏四处平叛,疲于奔命。元颢认为机不可失,再次向萧衍请兵,精于计算的萧衍也认为时机合适,就任命梁朝著名的战将陈庆之为飚勇将军,率领七千人的部队,护送元颢北伐。
陈庆之能文能武,最崇拜三国时蜀汉大将赵子龙赵云,所以取子云二字为字。陈子云也和赵云一样,常常是白袍白马,一杆枪横行无忌,被称为“白袍将军”,他手下的部队也是白衣白袍,在绿树成荫的东南地区,分外扯人眼球。
南梁部队趁北魏自顾不暇之机,从铚城(今安徽宿州市西南)出发,所向无敌,一路凯歌。沿途横扫西北、拔商丘,攻虞城,占领荥城(今河南宁陵县北堂城)。529年四月占领梁国城(今河南商丘市)。
元颢的部队连战连克,几次胜利之后,自认为是常胜将军,得天爷垂顾,不免狂妄自大起来,不安于再当萧衍敕封的魏主,而是要名正言顺地出任北魏皇帝。于是,命令部下在梁国城南筑起高高的祭坛,燃起熊熊大火,祭天祈祷,宣读誓言,改元孝基,自称北魏孝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