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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平原中心,黑发的少年与金发的少女相对而立,相碰的嘴唇中咒力的连接循环往复,少女的意识也随之缓缓清醒。
在回归现实的那一刻,金发的少女就如从梦中醒来般想起了一切,与古兰达尔的对攻,魔女的黑蝶与佩特拉的石化,战斗的细节逐一划过脑海,最后定格在少年面对她刺出的手掌时平静的脸。
“!”
在想起手刀贯穿少年胸膛的那一刻,诺艾尔身体中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冻结,随着双唇的分开,金发少女低下头,望着少年胸前狰狞的伤口,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罗亚,我,我......”
“才刚刚回来,不准乱看啊。”
感受到诺艾尔剧烈的动摇,黑发的少年立即伸手捂住了少女的眼睛,咒力消耗殆尽,身体身受重伤,冠之石的副作用如影随形,但是罗亚却知道,现在的他绝不能倒下。
诺艾尔这一次的心神失守就是因为目睹了塔克要塞被【隐之雾】吞没,目睹了亲生父亲的失踪,如果这个时候罗亚也因她倒下,那么少女的精神恐怕会再次变得有机可乘,罗亚这么久的努力也将毁于一旦。
“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温热的泪水打在冰冷的手掌上引起了罗亚的注意,嘶哑的嗓音诉说着道歉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自相识以来多年,金发的少女第一次在少年的面前泪落如雨,而看到这样的诺艾尔,罗亚的心中也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怜惜。
“你不需要道歉啊,真是个麻烦的公主殿下。”
勾起嘴角微笑着抱怨,黑发的少年轻轻俯身,大脑麻木之中,罗亚顺从着心中奔流的感情再次吻住了少女的嘴唇,只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少女积极地予以了回应。
就如同害怕少年离开一般,金发天使的回应前所未有的激烈,灼热的吻混杂着泪水的咸味,就如同将多年陈酿的爱恋发泄而出一般不断交缠,直到天空中金色的光芒完全消散,少女的泪水止住,脸上浮现出红潮,两人才缓缓分开。
飘荡于天空的雾气缓缓消散,少年胸口血色的冰霜也逐渐融化,在天使之力的侵蚀同化之下,石化的效果解除,冻气也被抽离,诺艾尔的身体也随之重新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与罗亚对视一眼得到肯定之后,泪眼模糊的少女猛然抽出了嵌入少年胸膛的手,即使已经杀戮了万千的异种人,亲手缔造了数个尸山血海,可当看到属于少年的鲜血喷溅而出的那一刻,诺艾尔还是产生了剧烈的眩晕。
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仿佛被捏紧,金发的天使几乎是靠着本能抱住了少年,施展出咒术迅速的为罗亚做着应急处理,筋疲力尽的少年大脑则已经开始昏沉。
“没事,只是这种伤势的话,没事......”
少女颤抖着手进行着治疗,安抚着罗亚的同时全力放出咒力,而另一边,看到这样的诺艾尔,少年也终于微微放下了心。
“......稍微,睡一会。”
“哎?不,不行,罗亚,坚持住,罗亚......”
担心少年一睡不醒的诺艾尔呼唤着罗亚的名字,可惜却没有作用,高度紧张的精神松懈下来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劳累自身体中涌现,少年的意识在彻底安心之后就如同断了线一般,彻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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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要塞旧址之处,此时已经人马遍布,黑夜之中点燃的火把与明灯成百上千,而在灯光的照耀下,则是正在连夜修筑工事的士兵们。
在罗亚离开之后,教国第三骑士团按照其指示,已经向着骑士之国潘德与罗塞商业联合国的军队驻地派出了信使,可是由于路途的原因,在短时间内援军来不及赶到。
现在在这里紧急施工的,是来自班克镇这个后勤调度基地的援军,在那个夜晚的挺身而出保护了所有人之后,罗亚已经成为了班克镇实质上的领袖,而他留下的命令也立即得到了镇长卡门的支持,特别是在山口建立防线一事。
塔克要塞的消失是一场灾难,但是罗亚留下来的话语却成为了人们的精神支柱,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一场邪教的阴谋,而他们则需要捍卫希雅与人类的荣光,并守护在遥远后方的家与国。
黑发的少年为所有人树立了敌人,从而坚定了自身的立场与精神,然而罗亚没想到的是,他当时的无心之言却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成真。
黑暗的山林内,布莱恩·埃里克望着灯火通明的山口处皱起了眉头,眼神闪烁明灭不定,而在他身后的黑暗中,数百的邪教徒正等待着命令。
与品鉴会的这些罪恶之徒不同,布莱恩在漫长的生命中曾经数次驻守塔克要塞,对于这座人类的壁垒知之甚详,因此哪怕有【收藏家】的提前告知,布莱恩仍然对要塞的情况半信半疑,直到他真正的来到这片平原。
当看到曾经庞大的要塞消失无踪之时,即使是冷漠如布莱恩也难以掩饰心底的震惊,但是同一时间,面容冰冷的伯爵对于士兵们的迅速反应又充满疑惑。
毕竟按照他的预估,在事情发生不久后的现在,失去了指挥系统,六神无主的士兵们应该被恐惧与混乱支配,山口前也应该被当做禁忌之地空无一人才对,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恰好相反,赶来的士兵持续不断,并且都带着一股悲壮的气氛,似乎随时准备背水一战。
看到这样的一幕,布莱恩难得的皱起眉头,这不明原因的意外毫无疑问打乱了他的布置,对需要前往塔克平原的他造成了些许麻烦,好在守军中高阶超凡者不多,急于修建工事的他们应该也不会过于纠缠。
而另一方面,布莱恩的时间也很充沛。
稍微判断了一下下方士兵的情况,布莱恩探手入怀拿出了一枚怀表,那是一枚雕刻着美丽天使的精致咒物怀表,其上的指针转动与正常时间不同极其缓慢,而随着远方那希兹克里特血脉的觉醒程度,天使的姿态也各有不同。
当看到原本已经栩栩如生的天使再次闭上了眼睛之时,金发的男人眼神微微闪动,但是随后便不再在意,而是盯着那走动的指针仔细地计算起时间。
三天左右。
这是作为目标的公主殿下天使血脉觉醒即将抵达最高峰的倒计时,也是布莱恩最佳的猎杀时机,只要在这段时间出手,无论是将其彻底地推向天使化还是直接杀死,都是属于他的胜利。
希兹克里特的血脉断绝,这是乱世开启的条件,也是埃里克家最后的机会,当然,这些在明面上都是邪教的阴谋,王族将与邪恶斗争到最后一刻,至于另一支可恨的血脉,其后继者恐怕也在前方,正所谓一举两得。
回想起【收藏家】的话,布莱恩的目光逐渐锐利起来,阿卡特的觉醒也许会改变命运,但是就如那个男人所说,他还远远未到令人无计可施的地步,决定最终结果的力量,仍然握在布莱恩的手中。
估算好了时间的男人收好咒物,他遥望远方的平原,阴冷的目光中杀意纵横。
“出发。”
淡淡的命令声中,沉默的队伍走出山林,向着远方的平原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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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亚·阿卡特的意识从未有过的混沌。
自从成为超凡者之后,少年的身体状态便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范畴,随着异化程度的加深,高阶超凡者可以以极短的时间恢复身体状态,与其一步之遥的罗亚也相差不多,但是今天,少年却体会到了许久未曾体会的感受。
那是潜意识知道自己清醒,但是却又无法醒来的感觉,对外界的感知就如同蒙着一层面纱一般,获取的信息断断续续而又模糊,唯一能够一直持续让他有所感觉的只有一点。
寒冷。
虽然在得到那来自于恐怖灾厄的力量已经许久,也曾经数次全力施为,但是像这样彻骨的冰寒却是连罗亚也没有经历过的,而原因少年也清楚,那就是这一次战斗中产生的重伤。